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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人更可怕。
笑了一會兒笑夠了,方錦弦沖雲秋揚揚下巴,「知道我是誰麼?」
雲秋點點頭:「襄平侯。」
「哦,那看來本侯爺挺有名的,」方錦弦滿意地點點頭,又繼續問道:「知道為什麼抓你麼?」
雲秋:「……」
他無奈地看看襄平侯,又分別看那兩個手持火把的侍衛一眼,最後才唉了一聲、給那個枕頭拖過來坐下。
「侯爺,我猜平常沒人陪你聊天。」
方錦弦挑挑眉。
「小民普通生意人,跟您往日無怨近日無讎的,還能是為什麼?您這不是沒話找話逗我呢?」
雲秋這話說完,方錦弦只是愣了愣。
反是那兩個手持火把的護衛變了臉色,紛紛驚恐地看向雲秋,其中一個的手都顫抖起來,連帶那火把的火光也搖晃。
搖曳火光晃到了方錦弦的眼睛,他嘖了一聲回神,面無表情地掃了那護衛一眼。
護衛被那凌厲的眼刀一掃,當即嚇得撲通跪下來,他一手高舉火把,一邊磕頭認罪要襄平侯饒命。
偏他著急告求,手裡火把也跟著他抖得越來越厲害,這下不僅是火光亂晃,還有不少火星撲出。
方錦弦哼了一聲笑起來,手腕一翻,一道銀華閃過,雲秋都沒看清楚他的武器是什麼,那護衛就倒了。
喉嚨破洞,鮮血不注往外涌。
他手裡的火把也掉落在地板上,噗呲一聲熄滅了。
本就不夠明亮的房間,瞬間又變暗幾分。
雲秋看見剩下那個護衛吞了吞唾沫、額角上冷汗直流,但他一步都沒敢動,持火把的手更是用力穩住。
方錦弦笑了笑,從侍衛身上收回視線,然後又轉頭看雲秋,恢復成那副雙手落膝的溫和貴公子模樣:
「抱歉,小雲老闆剛才說什麼?」
「……」雲秋坐在墊子上,以手托腮偏了偏頭,最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方錦弦不解地看著他,好奇催問,「雲老闆?」
「……雞。」
方錦弦更聽不懂了,腦袋都忍不住往雲秋這邊伸。
雲秋嫌他笨,先指了地上那個死透的護衛,重新說了一遍雞,然後又指指自己,「猴子。」
方錦弦緩緩眨了下眼,雲秋則站起身、拎著自己的小枕頭轉回到床旁邊,用屁股衝著方錦弦。
他趴在床沿,嘴裡嘟嘟囔囔,「殺雞儆猴嘛,我懂,不過我真的好餓啊,還有這牢房真的好冷。」
「您有功夫同我打啞謎、說廢話,不如給我弄張軟些的床或者厚褥子?然後我畏寒,晚上想要個炭盆,或者湯婆子!」
方錦弦看著雲秋,半晌後忽然哈哈哈哈大笑出聲,不是剛才那般的桀桀怪笑,而是真正的開懷大笑。
笑得剩下那個護衛也下意識顫了顫,忍不住往旁邊躲了一步。
雲秋則是忍不住地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嗓門這麼大的嗎?
地下水道回音很大好不好啦?
方錦弦笑了一陣終於擦擦眼淚停下,他饒有興味地看著雲秋背影,「……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雲秋不以為意,「要殺你在蒼溪城就殺了,何必這麼麻煩?」
方錦弦又忍不住要笑,他忍不住彎腰捂著嘴,自己悶悶樂了一會兒後,打了個響指,轉頭看那護衛:
「軟床、厚被子,炭盆、湯婆子,一頓管飽的飯菜……我們襄平侯府,優待貴客。」
「說說看,小雲老闆,還想要點什麼?」
雲秋掰著指頭算了算,竟然轉過身來,認認真真管他要道:
「你這兒太暗了,我想要盞燈,不然我害怕。還有這裡光禿禿、空蕩蕩的,看你也不像是經常會下來。」
「我無聊,你要麼給我找些話本戲文貨值書,要麼……派兩個人給我說說話吧?」
方錦弦看著他,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人。
被擄走到陌生的地牢不害怕,看見滿池的毒蛇不驚慌,甚至在看著他殺掉一個人後,還敢管他要這要那。
方錦弦眯了眯眼,心道那寧王世子當真好本事。
這般妙人,怎就許了他?
只可惜雲秋是男子,要不然,他還真想將來納他入自己的後宮,封個妃或貴妃什麼的。
方錦弦沖那護衛揚揚下巴,「怎麼樣,雲老闆的吩咐都聽著了吧?還不馬上去辦?!」
護衛連連稱是,躬身低頭記下。
「好了,今日就聊到這兒吧,」方錦弦惋惜一嘆,「待本侯爺得空,再來找你玩。」
雲秋心里是一點不想和這殺人如麻的幕後黑手玩,但面上還是皮笑肉不笑地沖他嘻了一聲。
方錦弦又被他這反應逗得哈哈直樂,而後由那護衛推到石樓梯旁。
敲動下面某塊擋板後,上面的人聽著聲音,才會給樓梯上方蓋著的擋板挪開。
「小雲老闆別想了,」方錦弦注意到他的視線,回頭沖他似笑非笑,「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從鐵柵欄里飛出來、過得蛇池,能到此地敲響機關,可那上面——」
他指了指樓梯打開的地方,神神秘秘一笑道:
「可還有許多大蜘蛛、大毒蜂,食人鱷魚、食人花等著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