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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雲秋偷偷瞄太后一眼,今日要他進宮,不會是讓他從中斡旋吧?
他跟小和尚關係是不錯,但……
這可是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裝傻充愣得來的,從八歲開始又哄又騙折騰了足七年,才好不容易和李從舟混了個臉熟。
要是再加上太后、皇帝和寧王他們一家子……
雲秋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他抿抿嘴,有點不滿:自己的命自己掙,都來挨著他算什麼回事!
結果,太后想的根本不是如何調和關係,而是——
「所以,你要不進宮來?就留在哀家身邊,我收你做個義孫。」
「……啊?」雲秋傻眼了。
「聽蘇馳說,你現在是自己在城裡做生意是不是?」太后輕哼一聲,「商人們總是拜高踩低,你喜歡經營也好,等你再大些,我的一些產業能交給你去打理。」
太后說得很真心,可雲秋不敢應。
一則太后認他名不正言不順、惹人非議,二則做義孫就免不了會捲入朝堂紛爭、奪嫡風波——太后的孫子,不就和當今太子平輩兒?
雲秋連連搖頭,又一次撲通跪下去。
他認認真真磕頭,告訴太后他的心思——離開王府是他主動做出的選擇,他也沒有錦心繡腸、能在宮廷中無憂無慮生存下去。
「而且我更想靠自己,您也好、寧王夫妻也好,都護不了我一輩子。」
太后聽著,盯著他的發頂看了良久,最終一言不發地往紅楓林那邊走去,雲秋伏趴在地上,也摸不准太后到底是個什麼心意。
不過之後,嬤嬤給他送出壽安殿時,卻遞給他一塊金鑲玉的小腰牌,腰牌的正面刻著飛鳳紋,背後是福山壽海紋。
「小公子日後若遇著什麼事兒,可以拿著這個,出入宮禁也方便。」
雲秋接過來,謝過嬤嬤後自己爬上馬車。
等車簾放下、車輪骨碌碌轉動時,他才用食指串著那腰牌上的掛繩,將腰牌提起來在眼前晃了一下——
這都第三塊了。
怎麼重活一世,他們開始喜歡上給他小牌牌了?
曲懷玉、曲懷文兩兄弟要塞給他,太后也要塞給他,他不就是親近叫了一聲婆婆,竟然就得到太后青眼啦?
雲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腦門上寫滿了問號。
駕車的車夫是壽安宮的內監,原本是準備給他送出宮去的,可雲秋實在怕太后知道了他的鋪子要干涉——便使了銀子,請公公在錦廊上放下他。
順著錦廊向南走,就能走到麗正門附近的角門出宮。
結果快靠近角門時,他遠遠就聽見了凌以梁的聲音,雲秋頓了頓,觀察左右發現了一座高大的假山,一閃身躲到了山後面去。
凌以梁帶著他身邊的小廝,深秋時間天氣是涼,但這位敏王世子卻一臉腎虧的樣兒——臉色慘白、鼻尖紅紅,像是染了風寒。
他裹著一條絨氅,一路上罵罵咧咧,走到假山附近時,卻忽然頓住腳步、問了身後小廝:「你確定是一匹大宛黑馬?!」
「確定確定,小的看得真真的。」
「那便得了,你待會兒給這些東西都偷偷掛上去,我就不相信——這樣你還出不了丑!」凌以梁說著,哼哼笑了兩聲往宣武樓的方向去。
剩下雲秋慢慢走出來,他皺眉看了看那兩人遠遠離開的背影,心裡總有些不好的猜測——
如果他沒記錯,小和尚那日拴在他門口的,就是一匹通體純黑的大宛馬。
宮裡參加宣武樓大比的皇子只有太子和三皇子,凌以梁還不至於要和這兩位作對,那麼剩下的其他世子中、也沒有與他有衝突的人。
唯有今日新進宮的李從舟,算是他能算計的一個對手。
雲秋看看左右無人,打著膽子跟上了凌以梁那個小廝。
卻發現他徑直奔向御苑,徑直走向了馬廄中最顯眼的那匹黑色高頭大馬,馬兒用的普通革鞍,下面墊的鞍韉只是一塊棉布。
只見那小廝鬼鬼祟祟上前,塞了一塊布料到馬鞍下。
大馬被驚動發出陣陣嘶鳴,而看管馬匹的幾個內監走過來、問那小廝在幹什麼,小廝卻賠笑著說是敏王世子吩咐他過來檢查馬。
「這不是看著這匹大宛名駒太漂亮,就上手輕輕摸了下,沒別的事、沒別的——」
幾個內監將信將疑,繞著馬兒檢查一圈也沒看出什麼。
但云秋卻已經察覺到了凌以梁的險惡用心:
朝廷有規定,宰執大臣、親王以下,皆不得在設花繡鞍韉。
違者輕則挨板子,重是要被罰俸的。
他緊張地盯著那馬廄看了好一會兒,鼻尖上隱約滲出一點汗。
怎麼辦,要不要去……幫幫小和尚?
第052章
倒不是雲秋不想幫李從舟, 實是他身上沒錢,且這是在禁中。
也不是沒錢,就是他沒帶夠那麼多錢。
雲秋想著進宮見太后也不需用錢, 就往袖中攏了兩錠白銀、夠他從麗正坊僱車回錢莊。
想進御苑馬廄,那得使錢賄賂門口兩位內監。
沒錢, 括弧沒帶夠錢,這到底算他的錯處,不該是小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