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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啊?」烏影走過去,「您問哪一個?」
「您這小老婆臨死使的是黑苗祝禱,大概就說要帶您這兒子一起走、來世會被黑巫復活。」
「要是問這蛇毒啊?他今天晚上一定死得掉,您也不用著急哈。」
眼看納氏和劉銀財都死了,那群跟著叛亂的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紛紛丟了武器跪下磕頭。
而星雲樓下,本就不是銀甲衛對手的一群人,也終於兵敗如山倒,死的死、降的降。
公孫淳星看著這一片狼藉,踉蹌後退兩步後,撲通一下跌坐在地,手裡的寶劍也噹啷掉了。
一直被公孫賢護在懷裡的公孫叡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嗚哇一聲哭出來撲到肖氏懷裡。
強撐了許久的公孫老太太也終於站不穩,慢慢和肖氏兩個相互扶持著坐下來,和公孫叡一起哭作一團。
公孫淳星聽著他們的哭聲,這才回過神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主座上坐下來,半晌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一手扶著額頭,目光卻是看向李從舟的方向。
李從舟不愛長篇大論地說話,這會兒卻也是容不得他不站出來解釋。
畢竟不止是公孫淳星,還有公孫賢和烏影,他們倆的目光也是一錯不錯地盯著李從舟。
公孫賢是好奇李從舟如何料事如神,知道這劉銀財和納氏的布置。
烏影則是單純想為自己剛才的表現,討個彩頭。
李從舟低頭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慢慢解釋。其實他在決定登白帝城時,已經思索過細則:
「您府上這位公孫異,或者說劉銀財,與我家這位有些舊怨。在京城劉家出事後,我就一直派人留意。」
「後來見納氏入了您的白帝城,沒幾日,您又公開將劉銀財記名做自己的二兒子……」
「這件事本來不奇怪,但後來我的人暗中查探,發現納氏與西川城襄平侯府有來往,所以就緊覺往下查——」
他這些話半真半假,銀甲衛聽了,會覺著是烏影和苗人們辦的,烏影卻又覺著是銀甲衛查的,總之都會深信不疑。
至於什麼納氏和襄平侯來往,他根本是憑著前世的記憶和噬心蠱為證,也是走了險棋。
不過現在聽了納氏和劉銀財剛才那般話,李從舟倒是結合前世的經歷給白帝城這一遭民亂補全了——
納氏出自苗部納答,本名霍依姆,是納答部里篤信黑苗武術的一小支,也因此受到了同族的驅逐。
襄平侯製造「苗亂」收集黑苗巫典時,他們這一支也就自然循跡投奔了襄平侯。
納氏作為方錦弦的暗棋,偽裝成回鶻部遷徙流亡的孤女,被救入白帝城後伺機而行。
原本想到利用劉老爺道京城中做出一番大事,可京城的勢力錯綜複雜,襄平侯也只能先按兵不動。
後來又想到白帝城的位置特殊,便叫她使計謀脫身,從劉家帶著兒子重新返回到白帝城。
只是今生,劉家和正元錢莊的經營上,出現了雲秋和他的雲琜錢莊這個變數。
以至於劉銀財一門心思和雲秋爭鋒相對,納氏的那些計謀也只能用來應付劉家後院裡的女人。
他這半真半假說了一套,還給襄平侯的謀算——要暗害府衙來激起民亂講明。
公孫淳星越聽越心驚,旁邊的府衙也是震怒之下一掌拍碎了案幾,「襄平侯、襄平侯竟然……」
他站起身,拱手向李從舟,「世子,此人包藏禍心、蟄伏西南日久,必須上報朝廷!」
李從舟在心底嗤笑,要是上報朝廷有用,這些年也不會在西北枉死那麼多人。
他搖搖頭,攔住府衙,「襄平侯在陛下那兒有些不同,此事又是納氏主謀,劉銀財活不過今夜,我們沒有人證,不能輕舉妄動。」
「您這一摺子遞上去,要經京兆府才能送進京城,中間多少波折不說,還容易打草驚蛇、方便他毀滅證據。」
李從舟搖搖頭,建議府衙不要這麼做。
談起朝堂事,李從舟倒是能侃侃而談,他勸了府衙後,又環顧在場諸位——
曲懷文是穩當人,周承樂顧著商道上的利益也不會亂說話,至於白帝城這幫兵丁……
公孫淳星會有辦法叫他們閉嘴,即便真有人要去給襄平侯告密,那也只是增添襄平侯的惶恐罷了。
——會讓他以為,自己真查到了什麼。
府衙聽了他這番話,也終於冷靜下來,他點點頭,「世子說的是,剛才是下官衝動了。」
李從舟轉向公孫淳星,想要他幫忙留意長河上來往動向,也警惕襄平侯再次用蠱埋壇沉水暗害。
正要交待蠱毒解藥之事,那公孫淳星卻突然站起身來,撲通單膝下跪,抱拳拱手對著李從舟行大禮:
「寧王世子,今日全仰仗您高瞻遠矚、救了我一家老小性命,還請您受小人一拜!小人願為馬前卒、往後您有什麼吩咐,但憑調遣——!」
李從舟沒承他這情,論起心術,公孫淳星並不是個單純正派人,往後若還有事端,他難保還是會有稱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