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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從舟目送著這位青宮殿下遠走,倒瞧出來幾分他和當今皇帝不一樣的氣度來。
只是被太子這麼一打岔,李從舟原本的去京畿的行程也只能取消,得先回王府一趟。
打馬從棲凰山上下來,過麗正坊直奔武王街,李從舟將馬交給門房,跨步進門卻看見——
寧王孤零零一個人,又在花廳跪著。
「……」
李從舟站在門口猶豫再三,最後也沒二話,悶頭上前、撲通跪在了寧王身邊。
第097章
今日與往回不同, 花廳內並無人伺候。
寧王身邊的青松、元光都遠遠站在廊下,王妃身邊的嬤嬤、婢女卻是一個不見,連幾個管事也並未上前。
李從舟跪著沉默半晌, 側首看寧王一眼後才開口,「您又招惹什麼了?」
寧王也側首看他一眼, 咬牙,「這次不是我。」
不是?
李從舟挑眉,「那還是我?」
寧王狠狠剜他一眼張口欲言,又警覺地先瞥了眼板壁的方向, 見無人走動, 才錘李從舟一拳道:
「還不是為著你的婚事!」
「婚事?」李從舟皺眉, 他之前寫下聘書文定, 以為這事已經翻篇了, 現在怎麼又提?
寧王從鼻孔里重重出了一氣, 「霍將軍密報朝廷, 說江南諸水鄉水道里藏有暗蠱,這事, 是你辦的吧?」
李從舟點點頭,銀甲衛都跟著, 他也沒想瞞。
「前日,林瑕單獨邀你吃飯,是你回來親自稟與你母親知的吧?」
林瑕邀他, 是說近日在京城發現一家菜色新鮮、環境雅致的新酒樓, 想請他去小聚。
李從舟聽了本想拒絕,他素日從不私下結交大臣, 跟蘇馳、林瑕關係近也是因有前緣。
可林瑕嘴快,道出酒樓名宴驚鴻。
這下李從舟便不再好拒絕, 只能跟著林瑕走。
那日林瑕倒沒一上來就談朝政,只先邀李從舟賞游,尤對宴驚鴻前院裡那塊千層岩讚不絕口。
李從舟看物多重實用,因而雖早知道雲秋的鋪子裡有這麼件東西,卻也沒多用心觀瞧。
聽林瑕這麼一道細講,倒真看出來點不一樣的旨趣,更瞧著酒樓里起滿坐滿,心裡也替雲秋高興。
後來落座,張昭兒來遞菜時還偷偷沖他樂。
李從舟使了眼色,讓小丫頭不要聲張,好在林瑕確實心裡有事,也沒注意他們。
林瑕提了籍冊改制,從桃花關講到萬松書院,「看著陸老先生的善濟堂,我倒有些想回杭城一趟。」
他一直想要重建萬松書院,原先看中桃花關這塊地方予了雲秋,後來就一直轉念盯著杭城。
「聽聞世子前些日子去了江南一趟……」林瑕笑著拱了拱手,「想問問您有無這方面的消息?」
李從對外說的是自己一直臥病,私下裡去各鄉堤壩上查探也並未注意這些,所以他搖搖頭,表示不知。
林瑕觀瞧他神情片刻後,似乎明白了什麼,然後又什麼都沒說,只敬茶說,「那吃菜、吃菜。」
李從舟當時只是覺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並未往深里想,如今聽得寧王這般問,忽然就明白了幾分:
定是林瑕那時候已與太子商定了共赴江南之事,來找他只為藉口修建書院探那暗蠱虛實。
若他開口阻攔,那便是江南兇險、去不得,相反他反應平平,這就是已有了解決蠱毒的辦法。
李從舟嘶了一聲,恍然。
——難怪徐振羽不喜結交文臣。這一個個心思彎轉成這樣,當真是防不勝防。
寧王見他明白了,便壓低聲音繼續道:「想你母親,那是何等人,順著林瑕這線一查,還不分明麼?」
原來李從舟和烏影從蠻國大巫處拿得了殘卷,去歲末就潛心研讀,已從上面的記載中尋出了解法,這些日子正交由殺人莊上的暗衛去辦——
採買齊全需用的藥材藥草,暗中開工炮製,再生方儘可能多地量產、以便給江南眾多無辜百姓使用。
「按著你母親的心思,既然蠱毒不足為據,那襄平侯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何必在外面委屈秋秋?」
「而且,前些時候不還聽你說麼?曲駙馬那樁生意牽涉了秋秋,杭城府衙威脅他,不就是欺他平民之身麼?」
李從舟:「……」
王妃心思縝密,對這事又莫名熱忱上心,只要窺著一線機會,那便是幹勁兒十足、不容辯駁。
寧王撇撇嘴,「我就替你周著說了一句『情勢不明』,就被罰跪在這兒了。」
他搖搖頭,看向李從舟的神情里多了幾分同情,「你自求多福。」
李從舟:「……」
明明他都是按部就班照著計劃走,雲秋和他都不著急,王妃卻很上火,只要有關鍵的節點,必然要催他一催。
——倒真做得他像個釣著人拖延不負責的惡人似的。
「曆本子找著了,我看上巳後這一天就很不……」伴隨著倉促腳步聲,王妃繞過板壁走出來,看見李從舟,她先住了聲,「舟舟回來了?」
「母親。」李從舟躬身見禮。
「你回來的正好——」
王妃曳著裙擺跑過來,也不讓他們父子倆起,就那麼抱著曆書翻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