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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收穫的五條魚里,有三條都是雲秋釣起來的。
只是回營地的時候,雲秋實在沒力氣走,只能先幫忙拿著釣竿、裝魚的布口袋,然後由李從舟背了回去。
他累得不成、呵欠連天,在李從舟去處理魚的時候,靠著帳篷外面的石壁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盤石嶺上夜鴞啼鳴,雲秋吸了吸鼻子,卻嗅到了一股烤魚的噴香,他緩緩睜開眼睛轉醒,發現自己身上蓋有絨毯,而李從舟正對著火塘在烤魚。
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李從舟回頭瞧了他一眼,「醒了?」
「唔哈——」雲秋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他揉了揉眼睛,裹著毯子、拉著墊子做到李從舟身邊,咕咚一下又靠在了李從舟的肩膀上。
「怎麼不……叫醒我?」
「叫你做什麼?」李從舟翻弄了一下烤著的魚,「讓你睡飽。」
火塘上架著有魚、有兔肉,還有兩個四四方方的箬葉包袱以及一根大竹筒,這幾樣東西雲秋都沒見過,便好奇地問李從舟。
「用箬葉或者蘆葦葉包好食物放在火上烤,這是烏影教我的、他們苗疆的做法,」李從舟用一根長樹枝點了點,「這包是魚,這包是兔肉。」
「那……那個竹筒呢?」
「用來燒熱水的,」李從舟用一個藤編的網給那竹筒從火上兜下來,然後又弄出來兩截小竹筒做杯子,「煮了點竹葉,嘗嘗看。」
雲秋捧起來喝了一口,大概是因為冷水峪這裡的水好,明明是普通的竹葉茶,他卻喝出了香香甜甜的味道。
「所以打獵其實也可以不帶水?」雲秋問,「山里好像什麼都有。」
他根據上回李從舟帶的東西,專門吩咐點心收拾了一袋水和一袋牛乳。
「能帶當然要帶,」李從舟收回那根木棍,用來撥開了火塘邊一處土,「你帶來的牛乳在這兒,從水囊里倒出來再熱,有些靡費了。」
李從舟是給整個水囊埋在了還溫熱的塘灰中,外面再用土蓋住。
雲秋接過水囊舉起來仰頭喝了一口:他果然還是更喜歡甜甜的牛乳。
這會兒魚和肉也得了,那兩包用箬葉包著的包袱也給他用兩根木棍夾下來,裡面是裹滿了醬料的魚肉和兔肉,有葉子的保護,油脂和水份都沒流失,肉質吃上去很嫩,比單純的烤肉好吃。
「這法子好,」雲秋點點頭,「有名字不?我能學回去讓曹娘子在酒樓里跟著做麼?」
李從舟想了想,「名字是叫『包燒』,不過烏影說他們家鄉的做法是用芭蕉葉,這山上沒有芭蕉樹,所以我就用箬葉代替了。」
雲秋默默記下這個名字,然後捏著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既然提到了酒樓,李從舟也便隨口一問,「你的酒樓怎麼樣了?」
「正在建呢,」雲秋用巾帕擦了擦嘴,「外圍一圈的二層小樓已經差不多建好了,裡面的改建還沒完工,不過我已經給官牙登記變更了用途。」
在京城事經營其實很有講究,賣酒釀酒需要有酒憑酒引、辦商業也需要明確到官牙登記,像是之前另一家酒樓可能的選址——
用自家民宅改建酒樓的,就要去官牙上登記:民房做變更。
民宅不繳納坊市統管費用,但商道經營就需要按月繳納一筆銀錢,不多,也就三五十文,算是給望火樓、淨夫等人的挑費。
民間自然有那種想要剩下這筆錢、偷偷經營小本生意的,官府不知道還好,若是被人著意舉報到了官牙處,那可是要三倍甚至十倍地賠還這筆費用。
「那——僱工呢?」
「還在挑呢,不過跑堂的倒是有了幾個中意的人選。」
雲秋抱著魚骨頭嘬,從李從舟的角度看過去,很像是抱著魚骨頭小狸奴。
吃完一條魚的「小狸奴」還有些意猶未盡,他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看著剩下兩條被李從舟掛起來的黑魚,「我……」
「還想吃?」
雲秋連忙點頭。
李從舟嘆了一口氣,給自己那份推過去給雲秋,「包燒的用料都是重辣,一口氣吃多了倒嗓子。」
「……這樣嗎?」雲秋吞了口唾沫,又給那份推回去,「那你吃,我給你講講酒樓的事。」
李從舟哦了一聲,拿起來筷子卻沒有給魚肉夾起來塞嘴裡,只是一點點給上面的魚刺剔了出來,「你說——」
酒樓無論大小,都需掌柜、帳房、掌廚、跑堂和灑掃。
有些體量小一些的食肆,像是他們在渾山鎮遇著的大叔大嬸開的那家,大叔就是掌柜兼任掌廚,大嬸就是跑堂兼任灑掃,帳的事是兩人一起算。
而像是他們雲琜錢莊對面那家分茶酒店,就是掌柜兼任了帳房,但是店鋪裡面還多了一名茶博士。
雲秋是想給掌柜、帳房分開請兩個人,掌廚就由曹娘子擔任,然後再給她找幾個打下手的廚娘或者幫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