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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假世子身上種有趨避百毒的蠱,尋常迷藥只怕奈何不得,你去管夫人討要些能實際放倒人的東西。」
想到西苑地上毒物遍布,地下又是血池腐屍,影衛的臉白了又白,最終顫顫巍巍拱手道了句:「是……」
「記住:情願抓不到,也一定要給我抓活的,」方錦弦囑咐道,「這人要是死了……」
見他眼中寒光閃爍,影衛不用他吩咐,立刻跪下表示,「屬下等就提頭來見。」
方錦弦滿意了,揮揮手讓眾人退下。
——既然寧王世子有解蠱毒的良方,那他就要讓這良方完全失效,只要柏氏能幫他做出白骨貯……
他就還是能利用白帝城水淹江南,然後拔地成軍、攻上京城,給那不賢不德、庸碌無為的混帳拉下馬。
這位寧王世子心性堅韌難對付,可現在他身邊明顯有了軟肋、有了弱點。
方錦弦閉上眼,慘白灰敗的臉上終於重新升騰起一抹希望。
至於柏氏那邊,她在聽明白影衛來意後,隨手就交出去自己新制的一瓶「引路散」。
只是剛才影衛言談間透露出的寧王世子顧雲舟的名字,讓她捧著小腹,站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很久。
○○○
次日天亮,雲秋躺在龍驤大船中艙的寬大羅漢榻上睡得香甜。
李從舟醒得早,靜坐調息了三刻後,看見了帶著遠津到甲板上打拳的點心,蔣駿也睡不著,上了甲板。
李從舟看了他們一會兒,發現點心打的那套拳,有一半的招式都是來自西北軍中,便知道是蔣駿教的。
蔣駿這一路上興致都不太高,直到此刻和點心交談拳藝時,臉上才帶了一點笑。
這時候公孫賢也帶人上來,遠遠看見點心和遠津,也過去小聲問他們主人家有沒有起。
怕那些議論聲音吵醒了雲秋,李從舟主動下床迎了出去。
「世子爺,」公孫賢客氣地拱拱手,「你們的船隻我的人都給修繕完畢了,您——要去看看麼?」
本來這事吩咐給銀甲衛們去查就是,可李從舟看著公孫賢,還是覺著有幾句話想要對他講。
他便點點頭,「那勞您帶路?」
公孫賢笑著哎了一聲,連連說好,昨夜曲懷文和他說了很多,也講了這位世子爺在西北的戰績。
他從來佩服猛將,更佩服眼前這位敢違抗軍令、獨闖西戎王庭的少年郎。
寧王世子願意跟他親近,公孫賢可真是求之不得。
於是他在前面引路,李從舟吩咐點心他們照看好雲秋後,就跟著公孫賢下船、往他們那艘樓船的方向走。
路上,李從舟尋藉口細問了他幾句白帝城中事,還聊到了夔州府衙和他們城裡的關係。
公孫賢的心思並不深,有問必答,說夔州府衙私下裡是城主的拜把兄弟,每逢年節、初一十五,他們都要互相宴請。
要麼是到白帝城中,要麼是在夔州叢山之中找個安靜的野店,總之兩家人關係好,總要聚上一聚。
李從舟低頭暗算時間,他們出京城是三月十五,如今輾轉江陵府、峽州兩地,也是快三月二十。
再過八日就是東嶽聖帝誕,這日子在京城、江南都是要大辦的節日,往後,就是寒食和清明。
「所以,廿八日他們也要聚麼?」
「可不要聚麼?」公孫賢笑笑,「三月廿九也是老太太八十壽誕,義父的意思是一起辦了,帖子也都送去了。」
李從舟點點頭,應付著說了一句「那真是高壽」後,低頭細想前世白帝城的民亂——
府衙受邀去到白帝城,結果在白帝城內突然被噬心蠱控制暴起殺人,將城主夫人、老夫人和小公子都殺死在城內。
由此,公孫淳星才會突然造反、禍延江南百姓。
若白帝城內的局勢當真如公孫賢所言,那問題很大可能是出在納氏和劉銀財身上。
回鶻族人是有很多姓納,但納氏亦可指代苗人的納答氏、納托氏和納姆氏。
李從舟看著那公孫賢,正欲拉他借一步說話,前方巡邏的小船卻突然吹起號角:
「少主!有船!有快船朝我們這個方向過來了!」
公孫賢立刻扶了李從舟一把,「世子,抱歉,您先快回大船上,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三兩下從樓船上跳到附近一艘竹排上,然後就問巡防的小兵:「什麼船?可有旗招?!」
小兵說清晨江面上霧太大,他們一時也看不清楚,公孫賢立刻叫手下全軍戒備,更將大船藏到了最後。
「若是我們在前面開戰——」公孫賢交代手下,「你們就找機會帶著世子他們脫身,不能連累他們。」
李從舟也擔心雲秋,快速返回了大船上。
這種龍驤萬斛船原本是東部沿海上的軍船,後來海上戰事平,就逐漸被沿海的船商學用。
如今,運河上、黃水長河上都有襲用。
「世子,前面出什麼事了?」
大船甲板上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蔣駿是軍人,聽見號角聲反應比較敏銳。
李從舟給事情一說,但也安慰他們不用著急,公孫賢看著像是會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