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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城時他就放出消息說自己生了病,到杭城時正可以稱病不出避開那些來窺探消息的當地府衙、然後喬裝到民間仔細查探。
「想什麼呢?」雲秋不知何時來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晃了晃,「船家說前面要過一處絕景,去不去船頭看?」
他們包的是艘大船,船工齊心的話、船行速度很快,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離開析津渡數十里,在地緣上算,是已出了京畿。
他們走的是運河線,江面很寬、隔絕兩岸,附近百姓也不會專盯著船上的人看,李從舟遂攬過他肩膀,「走吧。」
不過出船艙時,李從舟還是讓點心拿了件斗篷給雲秋披上。
船頭破開江水,船身排開白浪。
船家所言的絕境是運河要穿過前方一座山,青黑色的山巒中央、天然形成了一個「門洞」,開鑿運河時,又請能工巧匠在門洞頂部雕刻了「天門」二字石匾。
天門附近有個大渡口,應名就叫天門渡,還未靠近,雲秋他們遠遠就聽到兩岸傳來的熱鬧人聲——
這裡原本沒有渡口,全是因大運河的開鑿而逐漸聚集形成。
由來有點像桃花關,反正是聞名而來郊遊的人增多了,附近幾個村落的百姓也就在天門附近開設野店、茶肆,也偶爾販售點土產。
如此一來二去,幾年下來,反而做成了運河線上較出名的渡口。
渡口酒樓的老闆有時還會與客船的船老大打聯手,船老大找藉口故意停船在天門渡,讓船上的客人下船用飯、買酒、郊遊,他在從中抽頭。
雲秋他們包船給足了銀,船老大問過他們不用靠岸登天門後,就只是邀請他們到船頭看看此境的風景。
「我瞧那兩個字可沒你寫的好看——」雲秋裹著披風,靠在李從舟懷裡,李從舟站在他後面,雙手撐著船舷。
李從舟抬頭隨便瞥了一眼,好笑地看著他,「那是先帝的字。」
「……先帝怎麼了?」雲秋彆扭地哼哼,「不好看還不能說啊?」
李從舟沒和他爭,只是仰頭看著那門洞石壁上刻下的各種各樣的題字、詩詞,心想當地還真是下血本。
「到江南後,我辦完了小曲的事是直接去找你麼?」雲秋問,「還是就不等你,我直接先回京城?」
李從舟想了想,「你先回京城吧,江南沒那麼平靜。」
雲秋撇撇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朝堂紛爭真是麻煩。
不過大約是想著到江南後就要分別,這一路上兩人都黏糊,搞得第一回跟李從舟出遠門辦事的遠津有些緊張,甚至神神經經的。
烏影有一回靠在中艙船篷上躲懶,才眯了一會兒,就忽然聽見下面有人在嗚嗚哭,他好奇地探出半個腦袋,發現竟是李從舟身邊的小廝。
——之前叫田什麼大的,現在改名叫遠津的那個。
遠津吸吸鼻子,用手袖擦兩把臉,然後又忽然咚地給了自己一拳,嚇得烏影險些沒從船篷上掉下來。
「你這……幹什麼呢?」烏影忍不住,一躍跳下來蹲到他對面。
遠津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烏烏烏……」
烏影撓撓他的腦袋,「我還咕咕咕呢,哭什麼?誰欺負你了?需要哥哥幫你揍他不?」
遠津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躲起來哭這個行徑有點兒丟人,紅著臉轉頭,「沒、沒誰欺負我,就是我、我又不小心壞了公子的事。」
李從舟……的事?
烏影一下就精神了,滿臉掛著蔫笑坐過去、用手肘捅捅遠津,「怎麼?他和小雲老闆玩親親被你撞破啦?」
遠津嗚了一聲點點頭,抬手捂住自己的臉。
「怎麼親的?床上還是桌子上?」烏影自己仰著頭想象了一會兒,然後又扯扯遠津,「說來聽聽啊?」
「……是舷窗。」遠津悶悶的。
舷窗?
烏影回頭,遠遠看了眼船上的窗戶,那窗扇是往外推的支摘窗,下面半拉窗戶是可以被拆下來的,能做支撐的地方只有窗台那巴掌大點兒。
他嘖了一聲:李從舟這小子,玩得挺花啊?
不過看身邊這一小只實在委屈,烏影好心地揉揉遠津腦袋,「多大點事兒,怎麼哭成這樣,之前我和點心誰沒撞破過?」
「……你們也有嗎?」
「就他倆那膩歪程度?」烏影呿了一聲,「你這才哪到哪?往後主家晚上要水,你難道就臊死了?沒事、放心。」
遠津啊了一聲,然後臉更紅。
要要要水這、這種事他、他也要伺候的嗎?
那他進屋去要是看著小雲老闆……那……公子不給他眼睛挖了啊?
遠津深吸一口氣,覺著自己還得練一練閉目走路的本事。
烏影逗了一會兒小孩,自己也休息夠了,便幾個起落返回到船艙,正好聽聽屬下們又查到了什麼新鮮消息。
倒是遠津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重新鼓起鬥志:是,他和點心哥哥、和烏影大哥都差遠了,辦事還是要更穩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