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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寫得好看了,人能幹了,唯一不變的,還是這不安分睡姿。
李從舟給雲秋的手腳都順順好用被子掖緊,他就盤腿在一旁入定練功。
等幾個小周天循環畢,雲秋還睡得天塌不驚,李從舟便只能無奈地在心裡默默背誦起經文,最後連那聘書上的內容,都給他在心裡過了一道。
日上三竿,一刻不短。
靠在枕頭上的雲秋哼唧兩聲,然後伸長手腳貓兒似的伸了個懶腰,才揉著眼睛坐起來,張口就軟聲軟氣地喚點心。
李從舟早給點心和小田支走了,他笑笑沒說話,只俯身彎腰給雲秋拿來睡鞋套上,而後取來銅盆、擰乾淨巾帕給雲秋勻面。
雲秋還沒醒盹兒,一直到李從舟牽著他坐到銅鏡前,他才迷迷糊糊地揉眼,在鏡子裡看見了李從舟:
「哇——!」
看他一雙柳葉眼瞪得溜圓,李從舟好笑地揉揉他披散在腦後的墨發。
他正彎腰想去拿台上的梳子,卻被雲秋一個轉身撲抱住,「怎麼偷偷來了?幹嘛不叫醒我啊……」
李從舟還是拿到了那把梳子,就著這姿勢給雲秋梳了頭。
等雲秋換整齊衣服、人徹底清醒過來,已經快接近晌午,曹娘子已經在後廚忙碌起來,點心已經帶著小田過去幫忙了。
李從舟先給寫好的牌匾、楹聯遞給雲秋瞧,宴驚鴻三字寫得飄逸靈動,讓人看著很親近,楹聯李從舟是謄抄的集聯:
一份兒是「釀成春夏秋冬酒、醉倒東西南北人」,一份兒是「佳肴美酒千日醉,飯暖茶香萬年長」,都是好意頭,只是略顯俗氣。
雲秋抿抿嘴,扒拉了李從舟一下,「這回,怎麼不是你自己想的啦?是點心沒告訴你,還是小田轉達拉下了,我這酒樓,它是——」
「我知道,」李從舟打斷他,「是盡由女子掌事的,我又不了解女子,如何寫得出什麼好詞?」
他沖雲秋拱拱手,笑,「饒了我吧。」
「……誒?」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理由,雲秋耳根燙了下,「那、那好吧。」
他胡亂給那些東西卷做一團,終於叫來點心讓他儘快去找人去雕刻做成匾額,看見跟著點心過來的小田,雲秋卻忽然想起一事。
他鼓了鼓腮幫,回頭不動聲色瞪了李從舟一眼。
等點心和小田走遠後,雲秋深吸一口氣,蹬蹬跑到李從舟身後,他定了定心神,平穩了語調——
「我聽點心說,你要去金蓮池啊?」
李從舟正看著那聘書匣子,想著要如何與雲秋說這事,聽見身後雲秋問,沒多想就點了點頭,「是啊,小田與你們說了?」
哈,還承認了?!
雲秋好生氣,藏在廣袖裡的手都攥緊了,要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告訴自己:莫生氣、莫生氣,要信任小和尚、要相信李從舟……
而李從舟正好轉過身,「我……」
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雲秋憋了好半年的氣就破了功,他瞪著李從舟,突然抬手就往他肚子上攮了兩拳——
咚咚!
李從舟沒防備,險些給手裡的匣子都摔出去。
雲秋打得倒是不痛,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挨打,還沒等他問出口,就看見面前的小秋秋不知為何憋紅了眼、滿臉都是委屈。
「你……」
雲秋又氣又委屈,突然出手攥住他的衣領,板起臉凶道:「就算是皇命難違!哪怕四公主比我好看一百倍,你也不許當駙馬,知道麼!」
他眯起眼睛、揮了揮拳頭,「你要真被四公主挑上,我就……我就……」
李從舟張了張口,有點懵。
——雲秋這是在說什麼?
「我就編排話本,說你是天下第一負心漢!讓小昭兒他們天天在宴驚鴻里編排你!讓茶博士和京城百姓天天罵你!」
李從舟:「……」
他呆呆看了雲秋半晌,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
「你、你還笑?!」雲秋氣死了,撲上去咬他。
李從舟明日正經要去金蓮池巡防呢,可不能帶著滿臉傷,他笑得渾身顫抖,但還是給雲秋雙手捉住,給人抱到自己身上坐坐好。
准之又准地銜住雲秋不滿嘟噥著的嘴,舔舔親親,在他更惱火前,急急開口解釋道:「傻氣,我是去巡防,不是去擇婿。」
雲秋一僵,呆了。
李從舟給懷裡那份快掉到地上的聘書匣子抽出來,放到了兩人中間,然後往上託了托小傢伙的屁|股,給人擺擺好、面對面坐正了。
他搖搖頭,湊過去親親雲秋眼尾:
「再者說,算起來四公主是我堂姊、五公主是我堂妹,宗正令根本就不會給我的名字報上去,你是從哪兒聽來的謠傳呢?」
雲秋抖抖嘴唇,嗚哇一聲臊得慌,給腦袋埋到李從舟肩膀上,一句話也不想說了——都怪小點心!!
李從舟悶悶笑,抱緊了人逗他,「哇,好兇哦?原來我家秋秋吃醋是這般模樣呢?又要寫話本子編排我,還要叫茶博士帶著京城人罵……唔?」
雲秋紅著臉親了他一口,然後又給腦袋藏到他肩窩裡,「你就不能當沒聽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