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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擦頭頂的汗,這才慌忙包紮好外傷,轉而去處理、固定點心腿上的骨折。
事出突然、情勢逼人。
所有人都等著他拿主意,李從舟沉下心,逼自己冷靜下來——
雲秋一介商人,襄平侯抓他也不過是做人質。
目的,還在那黑苗巫典上。
他不能亂。
正在李從舟沉默想對策時,那邊銀甲衛叢將又帶了人過來,說是白帝城來了人。
李從舟眼中殺意陡現,一拍桌子起身:
「人、在、哪?」
他這一掌根本沒收力道,那四方的小桌子一下四散崩裂開,頂上的桌面都碎成了粉。
驛館裡的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倒是那銀甲衛叢將神色泰然,吩咐手下給人帶過來。
公孫賢面色凝重,但他不是自己獨自前來,身後還有數人提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小廝、兩個船工——
他到近前也沒二話,抱拳拱手便是單膝下跪:
「是我白帝城未曾嚴查,以致如此小人混進寶船,世子要打要罰都悉聽尊便!」
第104章
李從舟沒說話, 面無表情垂眸看他。
公孫賢也不動、不說話,就那麼抱拳拱手跪著,態度大義凜然、神態從容不慌張。
「……」
磨了磨後槽牙, 李從舟憋出一個字:「講。」
公孫賢拱拱手,磚頭喝道:「給人帶上來!」
他的手下領命, 將五花大綁的三個人帶上來踢跪到李從舟面前,而公孫賢指著這三人挨個道:
「這兩個兵丁是看管夫人那艘寶船的護衛,那個下賤東西是劉銀財那畜生的貼身小廝。」
兩個護衛只是垂頭喪氣、面色慘白難看,倒是那小廝嚇破了膽, 面無血色、瑟瑟發抖。
公孫賢不愛看人這樣, 翻了個白眼繼續道:
「幾位走後, 我和父親就開始清點處理叛軍, 尤其對納氏和劉銀財身邊的人做了一番徹底摸查。」
「據外城門崗哨講, 那畜生曾帶著這狗東西出去過, 而且還是通往港口方向。」
公孫賢按歷推算, 正巧是他在黑沙盪那段時間。
納氏和劉銀財所某甚大,根本就沒有出港口來找他, 跟著公孫淳星的人也沒見過劉銀財那艘新船。
那劉銀財出城,必定是有所圖謀。
由此, 公孫賢派人拿下了劉銀財身邊伺候的一干人等,也一箭將收拾了行囊準備翻牆遁走的小廝射下。
李從舟瞥眼仔細一看,那小廝的一條腿確實折了。
這人是劉銀財從京城帶下來的, 其人膽小如鼠、貪生怕死, 公孫賢還沒怎麼審呢,他就倒豆子般悉數交待——
從如何賄賂了寶船護衛到取得迷情|藥, 再到他們如何偷偷上船,以及埋藥、撒藥之過程, 全給講了個清楚明白。
「迷情|藥是納氏帶來的,剩餘的藥粉我也一總帶來為證,我請我們城中的大夫辨認過,說是藥性很厲害,一星半點化開就能迷人心智、催人動情。」
他這麼說著,便有手下端著一個托盤上來,托盤裡放著一隻裝滿香餌的描金小盒子。
李從舟嫌惡地看了一眼那盒子,招呼銀甲叢將上前拿過來,並勞動驛館那位老大夫查看。
「然後呢?繼續說。」
之後的事情,公孫賢咳了一聲,事涉自身,他不好自己講,便瞪向那個小廝,「你自己說!」
小廝被他洪亮的聲音嚇得顫了顫,抬頭一看李從舟,又被他眼裡的殺意嚇得連連磕頭: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小人、小人是被迫的,都是那劉銀財逼我。我們只是想害少城主,沒、沒有想要對付您的意思!」
他滿臉鼻涕滿臉淚,斷斷續續給劉銀財的計劃和盤托出:
劉銀財想要占據白帝城,成為白帝城的少城主,九歲的公孫叡不足為懼,唯一的阻礙就是公孫賢。
公孫賢雖是公孫淳星的養子,但他在白帝城內外頗有些名望,想要在瞬間取而代之還是很難。
所以劉銀財就給目光放到了跟公孫賢年紀相仿又深受城主寵愛的肖夫人身上——
如若能坐實了肖夫人和公孫賢有私情,那公孫淳星盛怒之下,定然會給公孫賢處死。
即便他記掛夫妻情分不殺肖夫人,有這樁跟養子苟且的惡事在中間,往後劉銀財還愁沒機會扶自己母親上位麼?
反正在他看來,肖夫人與公孫淳星的感情並不深厚,因而就找出來這麼一條一箭雙鵰、一石二鳥的毒計。
說完這些,小廝的腦門已經磕破,他哀哀告饒,說他真的沒做什麼,祈求李從舟能繞他狗命。
而公孫賢也是赧顏拱手,「千錯萬錯,都是白帝城內的事情牽連到二位,是我失察。」
若不是查出來這件事,公孫賢原本打算今日晚些、甚至是日落後才來龔州渡口。
這算江湖上的規矩,即便是對方欠債還錢,債主也沒有上趕著去要的,倒平白顯得他們白帝城小氣。
肖夫人也專門叮囑過他,讓他見著雲秋、李從舟時客氣些,話不要說絕對,即便兩人執意歸還,也想辦法迴環一二。
沒想到,抓到這個小廝,聽他說出這麼一樁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