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頁
徐振羽聽完沉默良久,最終為了穩定軍心,還是召集西北大營所有士兵到點將台說明了此事,並讓眾人小心——西戎和黑苗可能已經聯合。
等眾士兵散去,徐振羽才重新留了蘇馳、李從舟、四皇子在帳中說話,甚至商議了奏疏內容,必須儘快給這事報給陛下知。
一切處置妥當後,李從舟出軍帳就遇上了馮副官,這才回來見到雲秋。
聽他解釋說怕嚇著自己,雲秋偏頭比劃了一下,「嚇不著、嚇不著,我膽子其實超大我跟你講!我還敢一個人看鬼話本呢!」
李從舟:「……」
雲秋一臉誠懇,主要他也不能說自己前世可被他嚇得不輕,什麼掉腦袋、死一院子人的場面都見過了,再可怕能可怕到哪兒。
李從舟看他實在堅持,沒辦法,只能給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給雲秋解釋了一道。不過對著雲秋,他也不用擔心太多朝堂上的黨爭,說起來也隨意許多。
雲秋認真聽了一會兒,但他可能確實沒長那根權謀的筋,只覺得雲裡霧裡的鬧不明白:
「所以是有好苗人和壞苗人,烏影就是好的,壞的現在和西戎聯合了?放了能控制人的小蟲子準備攻擊我們?」
「……???」
李從舟哭笑不得,但也承認,也可以說是這麼一回事。
雲秋唉了一聲,真是鬧不明白這些人爭來爭去到底在爭什麼,「那你們沒事兒麼?你安全麼?大將軍和蘇馳安全麼?」
「那個小蟲子,會不會盯上你們、控制你們?」
李從舟本來想解釋烏影給他們身上種有避百毒蠱蟲的事,可話到嘴嘴邊兒又變成了——
「就是因為不安全,才不想告訴你,平白要你擔心。」
雲秋卻搖搖頭,否定道:「人跟人本來就是靠感情牽絆在一起的,隨便路過一個跟我沒有關系的人,我平白擔心他幹什麼。
「在乎你,才要擔心你呢!」
李從舟挑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喜歡懸心擔憂的,詩里不都說——悔教夫婿覓封侯?暗恨聚少離多、戰場兇險。
雲秋這樣說了,他反而沒什麼好話接,只能搖搖頭,無奈一笑,「你呀……」
「是嘛,」雲秋掰著指頭給他算,「你看戲文里,薛仁貴和王寶釧明明是兩口子,再相見時卻故意要互相試探,鬧出多少矛盾、險些出人命。」
「所以有什麼就講什麼,即便有苦衷暫時不能講也要先說是苦衷,」雲秋一本正經,「你小時候就不愛講話,長大了還要我猜,我多累呀。」
李從舟睨著他,不是很贊同這個說法。
畢竟若真按雲秋這般說,那他現在最應該坦誠的事情不是軍中的蠱毒,也不是他有沒有受傷這樣的小事。
而是,關於他「重生」這件事。
雖說君子事無不可對人言,但有些事確實需要在恰當的時機給恰當的人講,比方說他現在就不能直接告訴徐振羽——
他不想等了,襄平侯都已經給蠱蟲毒人送到他們臉上了,那他為何還要跟荷娜王妃客氣?
「好,那我現在與你坦言,」李從舟順著雲秋的話說,「西北不安全,朝廷來使今日也被嚇得不清,可能明日或者後日就要返京。」
「你跟著他們一起回去吧?」
雲秋一聽這個就不高興,但他也知道李從舟的話說得在理。他抿抿嘴,氣不順,「怎麼你不想我留下?」
李從舟搖搖頭,「就是因為『想你』,才想你在平安。」
雲秋撇撇嘴,最後妥協了,說他會跟著朝廷的人馬回京,「但是你也要保重,要是馮副官和烏影告訴我你又受傷了,我就……我就……」
他「我就」了個半天「我就」不出來,李從舟好笑,俯身以手托腮,「你就怎麼樣?」
雲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威脅」有效,只能憤憤地凶了一句:「我就咬死你!」
而李從舟不知想到什麼,竟然看著雲秋那張仰月彎弓形似紅蓮的嘴唇眸色漸漸沉了。
如此一日後,朝廷來使果然決定要走。
收拾了行囊帶著那些酒,雲秋和點心先後登上馬車,蔣駿和蘇馳都來相送,甚至是徐振羽也遠遠站在點將台上目送雲秋離開。
大將軍想了想,還是勾手叫來了自己的影衛。
其實他們徐家也有影衛,人數不多,遠沒有寧王銀甲衛那樣成規模,他給降落下來的影衛吩咐兩句,請他派兩個人暗中保護雲秋。
「一定給人安全送回京城。」
「是,少爺。」那人點頭後,幾個起落又消失在城頭。
而唯一的蒙在鼓裡的四皇子凌予權,直到雲秋離開都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只是閒逛到李從舟的軍帳外,忍不住地揶揄道:
「哎,人家走啦,你也不去送送?」
等了一會兒沒得到李從舟的回應,四皇子低頭想了想,確定今日李從舟不輪值,便大大咧咧地掀開營帳的帘子:
「怎麼?不會躲在裡面哭吧?你不是……吧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