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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秋緊了緊握著李從舟的手,不閃不避地回瞪他,「善惡終有報,方錦弦,最終還是爹娘治定了你。」
方錦弦的眼睛這會兒已經赤紅了,他一會兒搖頭、一會兒笑,像是有失心瘋之兆。
然而,他卻忽然想起什麼來,臉上神情一頓,忽然又恢復了清明,仿佛想到什麼好事一般笑起來。
正在眾人不明所以、以為他是真瘋了時,青平館樓下卻又傳來了鎧甲鏗鏘聲。
這回,上來的,是被以襄平侯夫人身份暫時羈押的人犯柏氏,她來的時機不早不晚。
看守她的士兵回稟,說是她自己要求要見襄平侯,而且是儘快,如果見不到就要以死相逼。
士兵們怕出事,無奈只能給人帶過來。
柏氏遠遠看著方錦弦,方錦弦也突然露出看救命稻草一般的神情,他悶悶怪笑:
「對,我還有後,我還有兒子……」
柏氏似乎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然後突然湊上前,在他耳畔不輕不重地說道:
「抱歉了侯爺,這孩子,並非是你的血脈。」
第112章
柏氏的聲音很輕, 但由於青平館內一片寂靜,二樓書畫社門口眾人,包括站得稍遠的若雲公主都將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雲秋本是一副懲處惡人、大義凜然的表情, 乍然聽見柏夫人這麼說,他眼睛倏然瞪圓, 像坐在酒樓茶肆里聽見了什麼驚天逸聞。
襄平侯又是接連喊出三句「不可能」大聲否認,恨不得給他和柏氏行|房的時間地點、細則都喊出來。
若是換了中原其他女子,此刻多半要羞臊死,但柏氏來自苗疆, 且不是一般女子。
她半點不覺有什麼為難, 反而後退一步、諷刺地將方錦弦上下一番打量後, 道:
「您說這些, 自己不覺得可笑麼?哪個不良於行的男子能如您所說做到龍|精|虎|猛、身強體壯的?如何有孕、能否成事, 這——不都由我說了算麼?」
她不說這話還好, 一說這話襄平侯的臉上登時開了染缸, 再能言善道的嘴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旁人久經朝堂,多少能在這種時候控制住臉上的表情。而房樑上的烏影聽得興致勃勃, 要不是下面都是漢人官員、士兵,他可真像跳下去拉住柏氏, 要她細說說。
小陶雙手捂住嘴,憋得整張臉都紅了。若雲公主反而是恍然大悟,點點頭暗暗一握拳:
對, 回去就告訴昭兒姐姐, 話本子還能這樣寫。
跟他們不同,雲秋可是平生第一回經歷這樣的事, 他忍了半晌,最終沒忍住, 噗嗤一下笑出聲——
惹得太后皇帝頻頻回頭看他,李從舟無奈,只能給小傢伙藏到自己身後去。
雲秋被他護著,笑得更加放肆,腦袋磕到李從舟後背上,雙手揪著他的袖擺笑得整個人都在顫。
李從舟無奈一嘆,盡力挺直了腰背站穩,對著眾人也是面無表情,側臉的冷漠弧度簡直和寧王一模一樣。
雲秋這一笑,襄平侯臉上的表情也難看起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當即就要對柏氏動手。
他不良於行多年,曾經卻也是手腳健全、善於騎射的皇子、將軍,而且心氣高、殘廢后還一直連手上功夫。
雖說這一路羈押上京身上的暗器都被沒收了,但近距離擰斷一個人的脖子還是不在話下。
若換旁人,此刻定然已經被他扼住喉嚨弄死了,但柏氏多少算他的枕邊人,這麼些年也算熟悉他手段。
方錦弦眼神一變,柏氏就足尖點地後退了好幾步,叫方錦弦這一擊直接撲了個空。
而候在一旁的大理寺官兵也反應過來,急忙圍上前給方錦弦一下摁倒在地上。
可方錦弦即便殘了雙腿,這時候也爆發出來強大的內勁、幾乎四個人都摁他不住。
「是誰——?!是哪個畜生?!你怎麼可以這樣?!枉費我這麼信任你!你竟懷個孽種來壞我大事?!是誰,到底是誰?!」
柏氏聳聳肩,乖乖伸出雙手讓士兵給她戴上鐐銬,而後,才轉頭、對著方錦弦露出殘忍一笑:
「你永遠不會知道。」
方錦弦愣了愣,而後更瘋狂了,他一下用力掙脫開身上壓著的士兵,用手摳著地上的絨毯:
「烏昭柏你回來!你告訴我!到底是誰?!你收回去,你說這孩子是我的,是我的孩子!你回來——!」
然而柏夫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往前走了幾步後,還反過來回頭催促押解她的士兵,「我們走。」
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大理寺卿和其他兩位長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一齊跪下:
「太后,皇上,您們看這……?」
太后剛才已經擅專過一回,這次便主動讓皇帝來講,皇帝搖搖晃晃由三陽公公扶起來,半晌後咬牙道:
「方氏,罪大惡極、妄圖攥權奪位,以下犯上、忤逆奢僭,外結西戎、內蔑百姓,賦斂苛暴、毫無憐憫之心。著廢其侯爵尊位、籍沒家產,罪行曝於宗室朝堂以警眾卿。」
皇帝說完這些,身體已有些搖搖欲墜,最後是由兩名宮人並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繼續道:
「卿等……明正典刑後,就拉到麗正坊登聞鼓檢院門口,俱五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