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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秋心緒紛亂,最終沒開口,只點點頭謝過了寧王。
「天涼了,早些下山去吧,」寧王用手背蹭了一下他被夜風吹涼的臉蛋,「夜裡山道黑,走馬的時候慢些。」
雲秋抿抿嘴,最後帶著稍許鼻音嗯了聲。
寧王遂給雲秋扶回馬車上,然後又一直策馬送他到了渾山鎮的岔路口。
臨分別時,雲秋又從車窗里探出半個小腦袋,「那……那位珍娘是個可憐人,您能……酌情放過她麼?」
寧王看著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勾起嘴角,「叫聲『阿爹』就可以。」
……啊?
雲秋紅了臉,掙扎半晌後,小聲叫了句:「……父王。」
寧王好笑,不知為何看著雲秋那一瞬間的羞赧、惱火和臉紅,心裡憋著的那口氣一瞬間就順了——
他出嗣後也是堅持不叫陛下皇兄、不喚太后母后。
某種程度上,這小傢伙真是他的兒子。
「……行吧,」寧王故意捏了強調,笑著給雲秋揮揮手,「本王會看著辦的。」
雲秋縮回腦袋,最後啪地抬起雙手捂住臉:
堂堂寧王,能有個大人樣兒麼!
怎麼還欺負孩子啊!
如此,桃花關上的民亂算是被平息下來。
剩下的幾個灰戶對自己違抗朝廷禁令鑿山伐木一事供認不諱,而且也承認了自己在惡首包大的蠱惑下:私聚成匪、為禍一方。
帶頭作亂的,諸如閔氏兄弟,都當場給人用□□毒死了。
而那包大,當寧王送完雲秋回來,他已經沒了人樣兒——身上全是血窟窿眼,被扎穿的兩條腿中間,還滲出了很大一灘血。
後來聽驗屍的仵作說,包大的子孫根被人切了,切的人刀法並不好,用的也不是什麼好刀,而是一柄鈍刀,切口上有許多來回拉鋸的痕跡。
除了貫穿他腦袋的致命箭傷,包大身上還有大大小小兩百多處傷口,刀傷、刺傷、咬傷什麼都有。
也不知包大下地獄的時候,會不會後悔——恨自己沒有喝下那一碗□□酒,至少死的時候還無病無痛。
而他引以為傲的、所謂能炸毀整座山的黑|火|藥……等銀甲衛暗部找過去後,卻發現那些火|藥早已受潮、根本炸不了。
至於桃花關的百姓,銀甲衛的暗部可是比刑獄的郎官還厲害,他們昌豐村里買販婦女的事,自然也是給查了個清清楚楚。
那些被拐來的女子,願意返還本籍的自然由鄉上給她們特具身冊名籍,剩下那些願意留下來跟著丈夫過日子的,就給他們重新登記在冊。
販賣姑娘來桃花關的牙婆,銀甲衛整理了厚厚的籍冊,直接交給了京城府衙,由京府直接張貼榜文抓捕。
鄉上的孫衙役被追贈了八品經國寺丞,並給他風光葬在了鄉里的山神廟裡,設立香火牌位、享鄉里供奉。
珍娘恢復了她的本姓許,毒害灰戶之為被寧王請來的訟師巧辯一番,摘除了其中憤恨報復砍殺了包大兩百多刀的部分,最後竟是當堂釋放——
釋放後,許珍給小寶改過來跟她姓,就叫許小寶。
桃花關兩個村子以及村民往後的賦稅要怎麼算,京府不能擅專,還是上報給了戶部商議。
不過京城裡也有傳言,說朝廷大概會將兩個村子異地搬遷,然後給整座渾山掛到官牙出售。
許珍照舊帶著小寶借住在慈雲觀,等府衙最終確定了對桃花關眾人的處置法子,她才好去拜謝雲秋,謝謝他救了他們母子。
與此同時,武王街。
寧王府外聚集了許多想要感謝寧王救命之恩的桃花關女子,她們也不進門,就那樣跪在門口恭恭敬敬地給王府磕頭,然後送上些自己的心意。
管事來來回回勸,但那些女子皆是不聽,無奈,老人家只能將東西都收進來,等著王爺和王妃那邊事了,再去通稟。
只是這事兒報進去……
管事看著跪在花廳內的寧王,暗暗搖了搖頭:說不定王爺今日就起不來了。
寧王跪著,王妃笑眯眯的,手裡卻捏著根藤條:
「這幾日,城裡人都在傳,說寧王在桃花關上救了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親自將人打橫抱出昌豐村,還將自己的斗篷溫柔地披到她身上。」
寧王一噎:「……」
「那麼王爺,」王妃矮下身,似笑非笑,「我想問問,這位紅顏知己,她是誰呀?」
第072章
王妃身後一張躺椅上, 還靠著眼上蒙著白布的鎮國將軍徐振羽。他聽見妹妹這般說,忍不住搖搖頭要笑:
城裡人人都知寧王待妻子一心一意,十餘年來身邊莫說是側妃, 便是連個通房伺候的人都沒有。
他一不上秦樓楚巷,二不去遊船畫舫, 在外飲酒也只跟弟兄下屬一道。即便是晚歸夜宿,也要巴巴派人回來傳訊,交待清楚自己的去向、身邊陪著的人有哪些。
便是被其他公侯王爵嘲笑他是怕老婆他也不惱,反而還笑盈盈地說宜兒在乎我才管著我呢。
徐振羽抿嘴笑:
當年, 寧王還未出嗣、還是建興朝的皇子, 定國公尚在, 他們徐家還在西北, 這位殿下就極喜歡往他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