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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些,遠津撓撓頭,暗恨自己嘴笨。
講這麼老半天,卻還沒說到關鍵處,他偷偷看了眼點心,暗下決心以後還要好好學學怎麼報訊說話。
然後,遠津才講李從舟派他來的原因——
「杭城府衙查來查去,就找到了曲駙馬之前那筆生絲的交易,畢竟生意上的紛爭也可能結仇,府衙就派人上京來問。」
江南距京路遠,丁府衙忙著處理兇案也並未關注京中消息,所以他派來的人十分莽撞地闖到輔國大將軍府上,才知道曲懷玉已是駙馬。
輔國大將軍已是府衙招惹不起的人,皇親國戚更不是他們方便過問的。
那幾人訕訕議論兩句後,茶都不敢吃一杯,就匆匆忙忙走了。
曲懷玉怕這件事牽扯到雲秋,雖然吟風樓的夥計們不會亂說話,但畢竟張伯帶著雲秋去過曾府、那幾日又都一起行動,難保杭城裡有人會見過他們。
張伯想給雲秋提個醒,但一時在京城裡找不到人,最後通過曲懷玉輾轉尋到李從舟那兒。
李從舟今日要跟著寧王朝參,所以就只能派遠津過來田莊上報訊。
「駙馬爺讓您這些日子別去江南,風聲緊,誰知道那丁府衙會不會為了女兒鋌而走險、亂抓人頂罪……」
曲懷玉是駙馬他們動不得,但云秋現在就是個經商的普通百姓,府衙說不定會選他動手。
雲秋點點頭,謝過遠津。
之前去杭城,一則是有曲懷玉的囑託,二則是他準備做個布莊、想跟著張伯去學些東西。
最要緊,是當時李從舟也恰好要下江南,他想跟小和尚多待會兒才決定去的。
今年開年,他就要忙布莊的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離京,所以他也讓遠津帶話、要李從舟放心。
遠津應了,這便起身告辭。
雲秋他們還想留飯,遠津推了幾回學機靈了,找准機會鑽過賀梁和那扇豬中間的縫隙,溜了。
「……這小孩。」
看著遠津背影,雲秋笑著搖搖頭:也學精了。
「東家,」賀梁指了指這半扇豬,給雲秋稟明用途,「待會兒我請屠戶過莊,分作五份。」
「前腿我們留在莊上,這肉嫩、帶梅花,能做的菜式也多;後腿並肋條等分作三份,送與三家鋪子上。」
「豬頭豬尾巴和下水什麼的,就都送給曹娘子,她一定有法子料理……這分法,東家你看怎麼樣?」
被遠津那麼一打岔,雲秋險些忘了莊上還有這半扇豬,他想了想,「我們莊上的再分一半送與陳婆婆。」
賀梁應下來,立刻吩咐人去辦。
倒是雲秋又想起來一件事,「賀大哥?」
「東家還有吩咐?」
「之前托您找的廚工……?」
「哎唷您瞧我!」賀梁一拍腦門,「險些誤了您的大事,剛才要不是記掛這豬肉……我正要跟您說。」
宴驚鴻開業,曹娘子已過去做了掌廚,那雲琜錢莊和恆濟解當上的飯菜便無人料理。
小邱沒多想,曾提出個眾人直接到宴驚鴻用飯的主意,曹娘子也覺著可行。
但云秋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
聚寶街上這樣多街坊四鄰,別人家也不欺有小邱這樣愛打聽是非的。
外人要是看見這兩個鋪子的掌柜夥計天天上宴驚鴻一日三餐地吃飯,心中必然要生出好奇疑惑。
那再稍加探查,必定會分明出究竟。
而且錢莊解當那都是走金過銀的生意,鋪上是一刻也離不得人,叫幾個護衛輪流候著也不像話。
當然,馬掌柜也提過,說雇幾個小工,從宴驚鴻提了食盒往錢莊、解當上遞,就像京城其他酒樓的外送一樣。
但云秋也覺著不好,聚寶街上人來人往,他們兩個鋪子上人也多,那些酒樓的外送都是精緻小菜。
——哪能十幾二十個人就吃幾個小食盒。
所以雲秋又分別託了曹娘子、賀梁,請他們往陳家村、曹家村尋人,看看有無合適的。
曹娘子那邊才經過了宴驚鴻酒樓的挑人,這回是當真薦不出新的,只有看賀梁的。
「這些年莊上的收成好,大傢伙又瞧著陳家三位爺跟著您混出了門道,這都眼巴巴望著。」
「您不知道,消息才放出去那幾日,我和舅舅都忙壞了,他私下還罵了我,說他教個書都不得清淨。」
賀梁的舅舅便是陳家村私塾的孔先生。
雲秋聽著好笑,卻也怪了賀梁一句,「怎麼好打攪到孔先生,肯定是你榜文沒寫好。」
「哪能呢!我寫得可仔細了,都說是招收廚工,但來應的人還是少說四五十,那幾日可給我們忙壞了。」
「那最後找著人沒有?」
賀梁點點頭,「選了三位,都是本村人,兩位相公一位娘子,各自都有保人,做來的菜品也請陳婆婆幫忙嘗了。」
「您今日要見工嗎?」賀梁問,「要的話我就給他們都找來,您看看最後定下來哪一位。」
說著,賀梁先吩咐莊上一個較為機靈的幫工去請屠戶來料理豬肉的事,然後又與雲秋詳說三人底細:
頭一位是陳村長的四代遠侄,叫陳樂,三十一歲,家中有老母親和一妻一女,還有個已分家的弟弟,都在村上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