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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請吃飯當然好,尤其是雙鳳樓這樣的好地方。
明義今日本就是自己下山來買些東西,既然碰巧遇上雲秋,他倒也有幾句話想要和這位從前的「小世子」聊聊。
兩人一拍即合,當場相約到雙鳳樓坐下。
雙鳳樓的店小二換了幾批,這個明顯還未聞得報國寺僧明義大名,給他們引到雅間後還推薦了好幾樣素齋和素點心。
雲秋好笑地擺擺手,「有什麼好酒好肉的您儘管推來,我們這位大師不忌諱。」
小二愣了愣,看著明義在心裡嘀咕一句:假和尚?
不過他還是很快給雙鳳樓的名吃好酒報了一遍菜名,雲秋要了三葷兩素,再加上一盤子時鮮小拼。
「我不會喝酒,」雲秋轉過去看著明義,「大師想喝點什麼?」
明義抿唇笑,他還從未見過這般合他心意的小公子。
——不驚訝他吃肉喝酒,不驚訝他買艷|詞話本。
甚至還主動相邀,約他到雙鳳樓。
現在,竟然還問他想喝什麼酒?
明義看著雲秋,只覺這小施主當真是個妙人。
明義想了想,擇了一壇羅浮春,等店小二挑簾出去後,他才笑著與雲秋倒了兩盞茶,惋惜道:
「『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台』,喝酒這麼有趣的事兒,小施主竟然不回?這人生多遺憾呢。」
雲秋笑著搖搖頭,謝過他遞來的茶,「大師可喚我雲秋。」
「雲秋……」明義自己喃喃念了兩道,然後抬頭看著他笑,「雲施主心境開闊,倒比我那小師弟看得開許多。」
嗯?
雲秋偏偏頭:這話怎麼說?
「他都上你那兒看《艷|春|情》了,」明義端著茶盞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怎麼那事兒沒跟你講過?」
「大師你別賣關子了,什麼看不開?」
他只是提了自己的名字,明義就想到了李從舟,還說出什麼看得開、看不開的話,雲秋敏感地覺察出這裡頭有問題。
明義見人很多,瞧雲秋這著急模樣,嘴角笑意更甚:
——能讓小師弟這般周全去護著的人。
嘖,看起來他們關係不簡單呢。
他想了想,微彎腰伏到桌上,沖雲秋勾勾手指、示意他靠過來,「先說好,要是到時候我那小師弟與我生氣,雲施主可要提我說話。」
雲秋立刻鄭重點頭。
得了允諾,明義這才毫無負擔地將兩年前——雲秋離開王府後,李從舟鬧的那些事細細道來,還說得繪聲繪色如說書般。
點心在旁攔了兩次,發覺自己攔不住後,只能木木陪坐著。
「他可真是厲害壞了,師父這樣少出門的人,都為他的事接連下了兩次山,我看他那樣兒——要是師父不出面,他能真跟銀甲衛打一架。」
「……」
雲秋驚訝壞了,一直不可置信地眨眼。
聽著前半段,說李從舟不願回王府,他是滿臉疑惑,實不懂李從舟為何放著榮華富貴不要、偏偏要到寺廟裡出家做和尚。
可聽到後半段,他臉上的不解又漸漸變成了心疼:小和尚那是為了他,一直規行矩步的人第一次鬧那麼大一場,其實只是想讓他留下。
「誒誒誒?」明義手忙腳亂,「雲施主,我……我只會哄姑娘開心的,您……您別哭啊?」
雲秋吸吸鼻子,他只是眼眶酸,並不至於哭。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李從舟也為他做了好多。
不過想到這,雲秋轉過頭,目光幽幽地看向點心。後者低下頭,小聲道了句抱歉,說是李從舟不讓說。
「嗯?」這怎麼還有意外驚喜?
李從舟那時候就跟點心熟悉了?還會吩咐小點心給他保密了?!
點心解釋,當年雲秋留他在王府,要移交王爺、王妃寧心堂的記檔,還有許多後續的事情要處理。
加上雲秋臨走時的囑咐,點心也就有意幫著李從舟。
小田是他給李從舟挑的人,王府前後院管事以及各房中的人是什麼脾氣秉性,他都一一告訴了李從舟。
等李從舟安心住到滄海堂,點心才贖買了自己的身契離開王府。
「公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你。」
理清楚來龍去脈,雲秋當然不會跟點心生氣,而是輕輕拍拍他的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後轉頭,認認真真給明義拱手:
「謝謝大師告訴我這些。」
明義擺擺手,正好這時店小二進來布菜,他指了指一桌子珍饈美酒,「就當是我謝你這頓飯了。」
雲秋也高興——
知道自己不是一廂情願,小和尚也真心實意拿他當朋友,甚至在更早的時候就對他挺上心。
那就算是瘋病,他倆也是一起瘋的,這挺好。
只是知道這些後,雲秋就開始有點想李從舟了——雖然人家才走了不足十個時辰。
吃了一陣兒,雲秋才繼續問起剛才珍娘的事。
明義端著酒碗,擱下他夾了一筷子的糖醋魚,想了一會兒才給雲秋細細道出那婦人和孩子的來歷:
「珍娘本來姓什麼沒人知道,牙婆販來時就說她叫珍娘,被包大買下來那年才十六……?還是十五,反正是挺好看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