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頁
買下來桃花關雲秋是假借了陸商的名義,所以京城百姓都多多少少聽說了上面兩個村子的事兒。
加上許珍這幾年也在京城各處找短工,不少城裡百姓都見過這個可憐的女人,聽聞善濟堂的陸大夫竟然能治好她的臉和眼睛,不少人都瞧熱鬧一樣來善濟堂看。
雲秋趴在雲琜錢莊二樓,看著藥鋪門口圍著那麼多百姓,與陸商、沈敬不謀而合,乾脆就拿許珍做例、也是個很好的宣傳店鋪的機會。
只是這樣又過了一月,許珍臉上的疤痕倒是淡化不少、眼睛也漸漸能看見一點微弱的光,可沈敬細算下來帳,卻發現——
圍觀的百姓多,可真正找過來看病的人卻少。
除了幾個抱著試一試心態買下生肌膏回去祛疤的人之外,竟是沒有一個多餘的進項。
簡言之:照這樣下去,藥鋪肯定會賠。
而且往桃花關上報名的學生也就三五人,還有兩個在這個月準備離開的,因為地方太大、學生太少,他們住著覺著冷清,也就生了退意。
陸商勸了兩回沒留住人,心裡有些憋悶。
雲秋倒是早有準備——世上哪有那麼多一帆風順的事情,所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順心一兩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桃花關上的學堂無人來,但那一整片的藥園、學堂都可以利用起來,雲秋讓沈敬寫帖子去招短工,要求會切藥、熬藥、製藥。
正巧李從舟的信上提到過,說西北天氣熱,新兵們每日披著鎧甲操練,中暑昏迷者眾,而不少人還被沙地里藏著的毒蟻蜇傷。
雖然小和尚只是跟敘說一個事實,就好像是告訴他端午節時候西北吃的粽子是紅棗餡兒的一樣。
但云秋就想到了一條宣傳鋪面同時還能掙大錢的妙宗——
既然學堂人少,就按著人少的教,空出來的地方就拿來給找來的短工做製藥、煉藥的地方。
這是承和十六年的六月里,陸老爺子才改進了他們家傳的古方,研製出了專門避暑驅瘟的避瘟丹和行軍散。
正好請人到桃花關批量製作,然後就是請張昭兒和張勇兄妹兩個扮上,做一出《眼藥酸》的雜戲,再由小邱在前面敲鑼打鼓吆喝。
從雪瑞街善濟堂一路吆喝串過聚寶街,到各處水路碼頭免費贈給搬運的船工、挑夫、城隅司的巡警,甚至還有夜巡的銀甲衛。
而且贈送的時候,小邱、陳誠、陳勤,甚至是薛洋身上都穿上了一件後背上印有「善濟堂」三字的布馬褂,分發的藥包、膽瓶上也貼了善濟堂封。
贈送的行軍散只有一錢,避瘟丹只有十粒,整好控制在一個初具成效的範疇內,雖說一兩趟的成本上算下來他們是虧了錢。
但幾日後,就有好幾個碼頭上搬貨的工人拿著那善濟堂封往城裡找來,他們四五個人一群,聚在善濟堂門口遠遠對照了一下字樣。
然後他們推推搡搡地派了個人上前,在店鋪里環顧一圈,挑了個他們認為最老實的人詢問,「勞駕請問,你們這個……這個避瘟丹怎麼賣呢?」
幫工們找的是站在櫃後算帳的陳家二郎,陳勤回家問過,出乎他意料的是——爹娘都很支持,大郎也專門找他談了此事。
村長告訴他,凡事都有第一回,當年他被選做村長的時候,不也照樣是第一次,更慘的是——還沒人教他要怎麼當好這個村長。
李大娘也說,能夠得到先生認可,他應當高興才是,而且是兩位先生都認可,那說明他確實有過人之處。
「便是犯了錯也不怕,」最後陳村長笑著拍拍他肩膀,「爹娘有積蓄,而且年紀也不大,錢丟了再掙就是,只要行得端、站得直,不用怕事。」
本來他們對話是背著陳石頭,怕影響他考試,但偏偏那日小石頭回家來拿東西,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也進來勸他:
「二哥你不用擔心,你能當上帳房這是長臉的事兒,我們又不是偷來搶來的,堂堂正正的、影響我什麼?」
大郎也專門給他找過去,說知道他從小就想得深遠、心思細膩,這也是那兩位先生看重他的地方,但有時候想得太多難免瞻前顧後。
陳誠甚至笑著與他坦言,「二郎,說得功利些,大哥也希望你能去藥鋪做帳房,將來若是有一天,朱先生一定要在你我之間二選一呢?」
聽了這麼多人的勸,陳勤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來做了藥鋪的帳房,他依舊謹慎,但卻拿到了更多的月錢,沈敬也教了他更多。
「您問避瘟丹呢?」陳勤看著他手上的封貼,笑了笑,「原價是三百文,但我們東家說了,拿著封貼來的,折半價。」
想了想,陳勤又補充道:
「我們免費分發的膽瓶里是十粒裝的,平日有個頭暈眼花的吃上一粒就成,重症的也出不去五粒,這正式販售的一瓶里有五十丸,算下來一粒只要三文錢。」
按著市價算,一斗米是三十文,那三文錢正好是一升米。
這價錢乍一看有點貴,但中暑之後配湯方、延請大夫,但出診的診金就要一兩銀子,那換成避瘟丹,就算是照原價,也夠買三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