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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邱嘿嘿賠笑,「我哪敢呢?這不一來看東家的態度,要是我們東家不想蹚這渾水,我們不直接去給回絕了;要是東家感興趣,我再說不遲唄?」
「什麼……股?」
朱信禮嘖了一聲撇撇嘴,直言道:「姚老闆提出來,說只要您願意幫忙,願意按著技股的比例給您三成分紅。」
「簡言之,往後您就是姚家油鋪的其中一位東家了。」
油鋪可掙錢,當年要不是沒有合適的、成規模的田莊,其實雲秋也挺想做這生意的,畢竟油鋪里販售胡麻油、菜油、香油、火油等,可是既涉及神佛魑魅又關乎吃穿度用。
就按著如今京城胡麻油的市價,即便減去一般成本,三成紅利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雲秋多少有點心動。
有這筆分紅,他就可以從在京城的「坐賈」走向「行商」之路:往江南、關中多走走,甚至可以去到親生爹娘當年生活過的蜀府看看。
蜀錦、荔枝、脆筍,還有陶記小二給他細說過的:蓉城乳糖獅子。
——這些,雲秋都想去看看。
姚家油鋪這事不難解決,難的是如何徹底地解決掉劉家人。
雲秋煩了,不想今日被他家的三公子挖坑,明日又要應付他家的四公子,然後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的各種夫人、老爺。
正元錢莊是劉家的根本,出了方歸平那件事後,錢莊基本上是劉老爺和劉銀財兩個在經營,這兩人算是鐵板一塊,尋常方法只怕也奈何他們不得。
自古以來的富商巨賈,要麼自己是權貴,要麼依附於權貴。
劉家老爺依附的權貴據說是五軍都督府的一位正二品司節制將軍,姓郭,是馬奴出身,一路用命拼殺掙得今日的位置。
但在他少年不得志的時候,曾經受過劉家老爺一粥飯之恩,往後來京參軍的路費也是劉老爺慷慨解囊,為了報恩,如今這郭節制就處處護著劉家。
五軍都督府相對獨立,與兵部相互牽制,像雲秋他們在江南借住的南倉,四大營的將軍就屬五軍都督府銜,不用聽地方上調遣。
要動搖劉家的根本,也就只能從這位郭敞將軍入手。
郭將軍的為人在眾多武將里算是無功無過,除了特別喜歡寶馬良駒、珍禽猛獸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也不好賭、也不飲酒。
雲秋思來想去,使不來那種故意下套、去無中生有陷害別人的毒計,只能借力打力,看看能不能給這位郭將軍引入朝堂紛爭中去。
但是,朝堂……
雲秋一想到政鬥就開始頭痛,只盼著小和尚能早些凱旋歸來,身邊也好有個精通此道的人商量商量,再或者,還有蘇大哥。
等等?
想到蘇馳,雲秋猛然想起來戶部都事林瑕,或許也能從他那兒打聽到些朝堂上的消息。
不過既然決定了要幫姚遠,雲秋暫且將劉家這一攤事放下,讓小邱、點心兩人在日落後去一趟北水井,儘量避開人給那位姚老闆接來。
……
日落黃昏,姚遠來的時候,臉色明顯更憔悴了幾分。
不過在見到雲秋的時候,姚老闆還是亮起眼睛,雙手抱拳弓腰拱手,「雲老闆願意出手相救,當真是我們全家之幸!」
對方到底是長輩,雲秋也忙躬身,「您這是要折煞我了。」
他的主意其實很簡單,和恆濟解當那次拿錯了貨一樣,不過是依葫蘆畫瓢,「您今夜回去,就吩咐柜上的先生連夜寫出告示、貼便全城。」
「就說凡是在你們姚家油鋪買過胡麻油的顧客,拿著瓶子來,都能全額退還銀子、以示賠罪。」
姚遠聽完這話愣了愣,猶豫許久後,小聲問道:「那……我不是虧了麼?」
雲秋:「……」
他耐下性子,「忍一時利益之痛,才能挽回長久的商譽。您是想抱著這點銀子然後被那群人天天鬧呢?還是隱忍蟄伏、以期來日?」
姚遠能經營油鋪,自然也不是蠢笨之人。
他也是一時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雲秋這麼一點,他就猛然醒悟過來——只有保證他們姚家油鋪的招牌不倒,日後才會有長期的盈利。
他啪地一打腦袋,「明白了明白了!剛才是我淺陋,讓雲老闆見笑,我這就回去讓他們寫告示——」
看他風風火火又要走,雲秋不免在心底嘆氣,多少有點後悔幫他了——怎麼四十歲的人,竟比他十六七的人還急。
「您且等一等,我還有幾句話。」
姚遠連忙回身,臉上騰起點羞赧的紅雲,「抱歉抱歉,您請說。」
姚家油鋪也不是第一回販售胡麻油,這樣的告示貼出去,難保會有一兩個渾水摸魚的拿前兩年賣的胡麻油瓶子來取銀。
無論是想占點小便宜的百姓,還是劉家聞訊而來故意僱傭的流氓惡棍,「您都千萬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一律兌給他們就是。」
姚遠聽著,看上去是覺得有些肉疼,可他還是點點頭應了好。
「然後您店上還有好的胡麻油麼?就沒有摻過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