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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秋在心底暗暗搖頭,都動用了黑|火|藥,這事兒怎麼可能善了,就算朝廷一時受脅迫、答應了包大等人的無理要求,將來也是要清算的。
「王爺的意思是,若您知道這些還想留下的話……」軍官轉回頭去看珍娘,「就請您下車,到近前敘話。」
珍娘吞了口唾沫,遠遠看著迎風而立的兩位將軍,一個紅袍銀鎧、腰間配著寶劍;另一個銀甲持槍的稍年長些,背上還負著一把長弓。
她心裡多少有點怕,但不是怕昌豐村的黑|火|藥,而是擔心自己行差踏錯、得罪了這兩位大人物,叫他們一怒之下不管不顧、害寶兒葬身火海。
珍娘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我……我要留下。」
雲秋瞧出來珍娘的擔心,遂拍拍她的手,「那兩位都是明事理、好相與的,莫怕。」
珍娘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就是從他那雙漂亮的柳葉眼裡獲得了力量,他的手溫溫的並不暖,卻奇蹟般讓她心裡升起一股暖流。
珍娘重重地點點頭,起身下馬車、跟著軍官走到寧王和蕭副將近前。
寧王簡單對她點點頭,看見她臉上的疤痕、想到剛才軍官給他說的那些話,他對包大以及這村子的刁民又恨上一分。
蕭副將放緩了聲音,安慰了珍娘一番,說出了他們的計劃:「既然那包大要你回來,就請娘子你順勢到村中走一遭,然後找機會幫我們辦一件事。」
包大是個老爺們,而且是村子裡最典型的那種老爺們——燒水做飯是一樣不會,這些日子都是跟著閔家兄弟在昌豐村長家吃現成的。
蕭副將猜測,包大擄走孩子、逼珍娘回來,一則是想起來自己正經有個媳婦兒、找個能伺候自己穿衣吃飯的人,二則有女人孩子在手,也是方便的人質。
「他對自己妻子的戒備心沒那麼重,我這兒有包蒙汗藥,你看能不能找機會下在他的酒菜里。」
「……藥、藥倒他之後呢?」珍娘問,「不、不是說他們好多兄弟。」
她實在是被打怕了,而且村裡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曾經還見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被買進來,因為性子實在烈不肯,反而被那一家的老頭、兄弟四個人輪流給辦了。
附近女人進去收拾的時候,傳出來閒話說那小姑娘身|下全是血,都已經不成人樣兒了,而且那家人一聽大夫講姑娘再不能孕,轉臉就給人賣到秦樓去了。
蕭副將也知道桃花關這群男人的禽獸行徑,「閔氏兄弟那邊您不必擔心,有我們兩個人已經混進去看著他們。包大比他們謹慎,難以靠近。」
「而且導線的位置、點燃後多久會炸,這些都只有包大一個人知道,所以……」
蕭副將大約是覺得他們一群大男人要仰仗一個小婦人,心裡十分尷尬,面上也過不去,說完這些後一個勁兒地抱歉。
珍娘接過那包藥後,心裡那股力量忽然又更堅硬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眼裡閃爍起一些明亮的光,「那……我要如何通知你們我事情辦成了?」
蕭副將指了指昌豐村口兩棵村民平日經常拉線在上頭晾衣服的樹,「您就想辦法在上頭掛件濕衣裳,我們就明白了。」
這幾日包大在村里作威作福,便是再好的太陽,樹中間的晾衣繩上也空空蕩蕩,倒是個傳遞消息的好場所。
珍娘握了握手中的蒙汗藥,表示自己清楚了。
「但——官爺,我……」她嘗試著開口表達自己,試著說出第一句話後,珍娘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大起來、句子也順暢許多:
「我想試著和他談個條件。」
「條件?」
「如您所說,他要我回去只是想要給人在身邊伺候,順便能當做人質,我想跟他談談,讓他給我家寶兒送出來,孩子出來了,我也能放心許多。」
蕭副將想了想,不敢擅專,還是帶著珍娘回去問寧王的意思。
他們回來的及時,因為寧王正等得無聊、眼神已經挪到馬車上,正盯著那個嘴角有痦子的小廝,覺得有些眼熟。
聽完珍娘所求,寧王皺了皺眉,直覺包大不會答應。
畢竟珍娘是大人,寶兒是小孩,控制一個小孩要比控制大人容易多了。而且控制了寶兒就等於控制了珍娘,寧王不覺得包大會同意。
不過看著這個可憐的女子堅持,寧王也點頭,願意讓她試試。
聽說她被拐騙來桃花關時才十六歲,寧王眯起的眼睛裡冷芒閃爍,看著桃林對面的小村莊像是在看一團腐敗發臭還招蒼蠅的爛|肉。
珍娘得到寧王允准,因為毀容而佝僂的身形也稍稍挺直了些。
這些天,昌豐村和銀甲衛互相都有喊話,銀甲衛得了蕭副將命令,自然是敲鑼吸引對面目光,然後說——
「昌豐村的包大出來!你要的人我們給你找來了!」
一連喊了三道後,昌豐村那邊低矮的土牆上終於冒出幾個腦袋。
從雲秋的角度看,那群村民當真是有意思,一個個還有閒工夫編了藤帽——就是那種一圈圈硬藤條繞成盤香形狀,然後再用燙水澆上去捏合成帽子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