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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他倒是努力嘗試學了,但詩書禮易的正經書也就勉強懂,看的大多也都是貨殖之類的雜書。
平日裡隨口胡謅還成,真要正經取名字他可有點惶恐,萬一陰差陽錯取出幾個不雅又難聽的,崽崽將來可要被人笑話。
雲秋可聽過吳龍給他抱怨,說他們吳家村這姓氏可不算好,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無用、無能、無才和無德。
雖說寧王家裡姓顧,這姓要取難聽了也不容易,可雲秋慎重,覺得還是讓李從舟來取比較好。
畢竟柏氏臨走前已經交待過他,今生今世他和李從舟肯定只得這麼一個寶貝崽。往後就算他敢試毒用蠱,也不一定還能成就這種陰陽逆脈而且不出人命的事。
「所以,」雲秋鄭重地抱住李從舟一隻胳膊,「名字很重要!」
李從舟張了張口,雲秋卻瞧出來他想拒絕,連忙給他算,「我們在寶船上是四月十五日,十月懷胎……你還有半年時間想。」
李從舟不說話了,只低頭給雲秋腳上的水擦乾,然後替他換寢衣、塞進早就暖好的床上。
今日成婚,雲秋也算是興奮了一日,所以腦袋靠到枕頭上就覺得有點困了,不過他還是揪著李從舟不讓他走,一定要他一句話:
「好不好?好不好嘛!明濟哥哥,小哥哥?!」
李從舟被他拽這兩下搖晃得眼花,無奈轉身看他一眼,「我倒是想允,但——」
寧王位置特殊,雖說王府有族譜宗錄,但寧王世系本就有許多從皇族裡出嗣的男子,所以有時候會有排字,有時候又沒有。
像是寧王本名凌錚,出嗣成為寧王后就只改了姓氏,到雲秋他們又重新續上了族譜上的「雲」字。
「還有父親母親,宮裡還有太后、皇帝,他們要是過問起來——」李從舟刮雲秋鼻尖一下,「難道還有我說話的份兒?」
雲秋哼了一聲,乾脆直接滾到他懷裡,仰頭靠在他腿上,「不成,我不管,法理之外總是人情。」
孩子的爹爹給孩子取名字天經地義,賜名有什麼好,平添一重麻煩不說,還提早牽扯進朝堂紛爭里。
雲秋躺在李從舟的雙腿上,眼睛亮亮的,「反正不要他們取的,過幾日不還要進宮謝恩麼?我直接給他們說了去!」
李從舟垂眸,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雲秋,終於忍不住勾起嘴角——昔年雲秋還是寧王世子,明明燒了寧王進獻給太后的百子圖,惹得朝野和宮廷不快。
但最後進宮一趟,反而得到太后誇獎、額外加賞了他不少東西,還曉諭六宮、讓雲秋可隨時入宮。
這才是那個瀟灑恣意的小雲秋,無論是否有寧王世子這一重身份,他都應當如此。
所以李從舟笑了笑,點頭答應了,「好,我取。」
若是一切順利,這孩子大約會出生在一二月里,那時候是深冬早春,天還未暖。
既不是隆冬深雪,也不是春和景明,李從舟想了想,想起一首詞,其中就有「輕寒簾影,霏霏玉管春葭」句。
雲秋的名字當年寧王和王妃是應時節取的,那他們的孩子應時節——
「叫『輕寒』可好?」
李從舟給那首《高陽台》給雲秋念了一道,然後又逐字逐句解釋了其中字詞句意。
顧輕寒?
雲秋點點頭,「意思倒是都好,但這名字好像男孩女孩都能用?」
李從舟取名的時候就存了自己的心思,男孩女孩都一樣,只要是他和雲秋的孩子,沒什麼不好的。
「那你覺得呢?」他給雲秋從腿上扶起來,正經看著他的眼睛討論,「男孩、女孩?」
雲秋啊了一聲,從西南回來這一路太倉促,時間也趕,事情更是一件接著一件、一樁接著一樁,他還真是沒來得及正經想。
於是雲秋吐了吐舌頭,「……還沒想。」
李從舟好笑,拍拍他的手,先叫進來遠津他們給銅盆和水收拾出去,然後自己也換了一身寢衣。
雲秋一邊想,一邊在他坐下來的時候、下意識往裡面挪了挪,讓了這床已經捂熱的被子給他。
李從舟只好給人又摟回來自己懷中,兩人挨在一個暖被窩裡,這樣也暖和得更快。
雲秋睡覺本就喜歡抱著點什麼,八歲在報國寺的時候更是驚喜地發現小和尚身上暖暖的,大火爐一樣。
所以後來,雲秋只要能跟李從舟睡在一起,他就要手腳都纏在李從舟身上,這樣才能最暖。
不過現在雲秋倒覺得,他和李從舟是相互需要:
小和尚這輩子太緊繃了,總要有些快樂的、放鬆的時光才是,跟他在一起才是正正好。
給自己找到個舒服的位置,雲秋開始認真想男孩女孩的事——民間有傳言說是酸兒辣女,可他好像酸的辣的都挺喜歡吃的。
還有什麼肚子圓肚子尖的判斷方式,或者是診脈斷定男女之類,柏氏和小陶都說那是謠傳、不足信。
不過他想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想是男女也沒有用,老天爺安排是什麼就是什麼,反正都是他的小寶貝。
「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歡。」
李從舟笑著點點頭,「所以別想那麼多了,順其自然,都會好的,早點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