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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點心眼尖,一下就看見了雲秋紅紅的眼睛,「公子您哭了?!」
雲秋小時候是很愛哭,可點心記著自己跟在他身邊後,已經很多年都沒見過雲秋哭而且還哭紅眼眶了。
他湊上前扒拉了一下被子,心中閃過成千上百個念頭,忽然電光石火間想起來一件事,點心立刻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從舟:
「您不會真要去金蓮池擇婿吧?!」
李從舟:「……」
見他不語,點心瞪大了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後還是忍不住,最後他卷了捲袖子、後撤一步做出個攻擊動作:
「您是世子我是平民,按律打了您我要蹲大牢,但這一拳我不揍您我心裡不痛快!您怎麼可以這樣,您知道我家公子他……」
點心的話還沒說完,雲秋就一骨碌從被子里鑽出來、從後急急抱住了他的手,「點心別——」
「公子您還護著他啊?!」
「……」雲秋吐吐舌頭,小聲解釋是他們誤會了,「而且我哭……不是因為這個……」
點心愣了愣。
雲秋則趁他發愣這一會兒功夫,飛快地給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雖然有點兒丟臉,但云秋還是大大方方告訴點心,「小和尚是來送聘書定、定親的,不是欺負我,你不要揍他,我這個是、是……高興哭的。」
……定、定親?
點心眼睛飛快眨巴兩下後,臉一下漲得通紅。
看著他們主僕倆都紅勝過艷陽的臉,李從舟好笑地搖搖頭,然後轉身看了小田一眼,拍拍他的手臂道:
「去,扶你點心哥哥下樓,給飯菜端上來吧,我們就不下去了。」
「還有,」他站起來,給赤足站在地上的雲秋重新抱回到床上去,「給主人家管灶房的要包冰。」
小田傻乎乎還沒鬧明白什麼事兒呢,世子吩咐,他就哦了聲上前扶了點心,然後兩個人又退出去、下樓弄上來了飯菜和冰。
點心在圓桌邊布好了菜後,又親自取綢布來給冰包成拳頭大的一團,放到鐵盤裡托來給李從舟。
他躬身拜下,雙手舉盤子過頭頂,「……世子爺。」
行這麼大禮,李從舟回頭笑看他一眼,然後搖搖頭、接過那包冰替雲秋敷眼睛。
雖是有綢布包隔著,但云秋還是被冰得嘶了一聲、下意識就往後躲。
李從舟收回手,在自己手背上試了試溫,等了一會兒覺著不那麼涼了,才又敷上去。
不過他瞧著雲秋浮腫的眼皮,當真是又可憐又有點好笑,遂捏了雲秋鼻尖一下,「出息。」
雲秋抿抿嘴,抱過去冰包自己敷。
而李從舟看身後點心還未走,就知道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而且說的內容無外是關於方才的誤會。
不過是傳話言語上的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何況點心剛才的表現,也令他對雲秋身邊這位小廝刮目相看——雖然並非武將也不是銀甲衛,但有勇氣、有膽量,也對雲秋很忠心。
這樣的人很好,他也能放心。
於是李從舟先開了口,讓點心不必放在心上,「無事的,秋秋身邊有你這樣的忠僕,我還更放心些。」
想了想,李從舟抬手止了點心想開口的話,又繼續道:
「何況這事也怨不得你,是我的疏漏。往後我會儘量帶小田在身邊,你們之間溝通消息也更方便。」
點心剛剛消退了熱度的臉又有些紅,他還是彎腰躬身給李從舟說了抱歉,「是點心莽撞,世子勿怪。」
李從舟擺擺手,他本來也沒在意。
世間最難的,不過情義二字,點心有情有義的,跟在雲秋身邊挺好。
而且他也聽馮副官提過,說在西北的時候,這個點心是每天早上晨起都要練一套拳,而且晚上休息的時候還要讀書,刻苦上進,是個好孩子。
那時候李從舟就覺著點心不俗,今日點心為著雲秋甘冒風險去蹲大牢,他又高看這位一眼。
將來,說不定能如蕭副將之於寧王一般,有用於雲秋呢。
折騰了這一早上,雲秋的眼睛敷過之後還有點紅,但人明顯已經好多了,還會在桌上吃飯的時候與李從舟玩笑:
「你就管人家叫小田呢?也不正經給人家想個好聽名字,父……寧王身邊跟著的小廝都得了賜名叫:青松、元光,怎麼就你這么小氣?」
寧王小廝的兩個賜名皆來自文房中「墨」的雅稱,說的是易水盛產名墨,墨黑有光稱元光;而墨系松煙製成,因此又稱青松子。
世家給小廝改名,要麼是因為他們原本的名字太俗太難聽登不上大雅之堂,要麼是有打壓之意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而寧王兩個小廝叫這個,則是因為王妃身邊伺候的丫鬟用了玄香、芝白這樣也是對墨的雅稱,王爺刻意改過來相合的。
雲秋是和李從舟說笑,但一句話卻給小田嚇得夠嗆,他連連撲倒在地,「能伺候世子爺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小人沒有這樣的妄念!」
他這跪下就磕頭,給在場另外三人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