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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碗應聲而落,酒液灑了一地,在泥上留下一灘帶有詭異白沫的水跡。
桌上吃席喝酒的灰戶們,轉瞬間就悉數倒下。
在後廚幫忙的村長媳婦不明所以,還端著一盤子菜出來,結果看見滿地死人和鮮血後,嚇得驚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包大一看這狀況,就知道這是服食了□□——他在冷水峪採石多年,當然也見過紅白二色信石。
小時候,鄰居家有個孩子就是舔了一口紅信石就當場暴斃了。
那石塊他至今都有印象:粉紅色透明一塊,在日光下閃著七色光,乍看上去很像一塊好吃的糖。
「臭婊子……」包大暴呵,「你算計我!」
他上前兩步,拽住珍娘就要打,雲秋卻急急拉著珍娘後退,點心也適時上前接住包大這一下。
點心習武多年,力氣也不小,包大被他攥住竟是一點兒動不得。這時候包大才覺得雲秋來頭不小,立刻眯起眼睛後撤一步。
「點心小心!」
寒芒閃爍,包大竟從袖中摸出一柄匕首,險些劃破點心手臂。
點心也回身後撤,手裡提著的一盞燈籠被點燃,他乾脆丟下上面的提燈,只拎著那一截提棍兒做武器。
包大一擊不中,也不跟他們纏鬥,轉頭捏著刀就跑。
聚集在村裡的灰戶都被他叫來吃席了,剩餘一兩個守道的根本不算戰力,若他留在這,才是要被外頭的官兵生擒。
包大不接受這樣的失敗,只覺是珍娘這臭娘們算計他,匆忙逃竄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瞪人、撂狠話:
「你給老子等著!」
珍娘瑟縮了一下,可看著那群被橫七豎八的屍體,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快意,她也深吸一口氣,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這是你應得的!」
雲秋見包大掉頭跑,就知道他是要去點燃引線。
他忙拉著點心、珍娘往村口跑,一邊跑還一邊給對面的銀甲衛嚷嚷,說明了此間情況。
其實在點心的燈籠落地之時,陡然明艷的火光就吸引了埋伏在周圍弓|弩|手的注意,這會兒他們又嚷嚷起來,立刻就有反應快的一道勁弩射|向包大。
銀甲衛的弓|弩|手自是萬里挑一,一支帶有倒勾的弩|箭從後直接扎穿了包大的小腿,他悶哼一聲抱著右腿倒地。
蕭副將去請暗部,現在應當在回來的路上。
寧王一直等在拒馬前,聽見聲音後更直接撲出拒馬、手持長劍直奔昌豐村——那村婦!不是說好了會提前給信號麼?!
若是惹急了那幫灰戶,他們直接炸了桃花關可怎麼好。
——他家秋秋可還在裡面!!
寧王心急如焚,在弓|弩|手的掩護下直奔到昌豐村口,兩個戴著藤帽的守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劍抹了脖子。
距離太近,血濺到寧王身上,但他看也沒看一眼,徑直朝村子里趕。
跟在他身後的銀甲衛開始敲鑼,讓昌豐村原本的村民們聽見響動不要出來、以免誤傷,現在是他們攻進了村寨。
幾個守在陽穀村道口的灰戶聞訊趕來,遠遠看見包大痛苦地躺在地上,便知道他們的事情要壞——
「大哥!」
「大哥你沒事兒吧?!」
包大白著一張臉,卻是扯過旁白一截細木柴橫到嘴裡,然後抽出來人的刀,一下砍斷了射進腿里的箭尾。
然後他借著柴火棍當拐杖站起來,遠遠瞧見雲秋、珍娘離開的背影,便是一指那邊對那幾個灰戶說:
「捉住那兩個娘們做人質,我們興許還能活命!」
灰戶不疑有他,包大說什麼他們都聽,立刻是提著兵刃追了上去,借著這幾個愣頭青的衝鋒,弓|弩|手顧不到包大,他也一瘸一拐躲到了一堵矮牆後。
轉瞬間,身後就響起了嗖嗖箭簇破空的聲音,幾個灰戶根本沒想到他們信賴的大哥會用他們的性命當誘餌。
噗地聲音先後響起,這幾個人才往雲秋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就被射|殺在當場,而包大也借著這麼一點時間、悄悄爬過那段矮牆。
他將引線藏在了村中大槐樹井的邊上,這口井因旁邊有一棵百年老槐樹而得名,樹幹有兩人合抱那麼粗,正好能做掩體。
只是從矮牆到槐樹還有一段沒有任何遮擋的土路,包大將自己藏到藍三姑家的牲畜棚後,然後眯著眼睛算計自己要如何活著躥到大槐樹。
他手中就只有一根柴火棍,附近也沒什麼能夠用的上的東西,他正東張西望呢,那邊寧王就已經帶人殺進村子來。
銅鑼聲咚咚響,士兵鎧甲鏗鏘。
寧王眼瞧著就要走到雲秋身邊,可包大也終於注意到自己身後靠著的牲畜棚里有三姑養的很多隻雞,還有他們家裡一頭耕牛。
包大立刻就有了主意,他轉身、費勁兒地用手裡的柴棍捅開了牲畜棚的門,然後撿起手邊的小石頭一下打在牛身上。
耕牛受到驚嚇站起來哞了一聲,包大更是乘勝追擊、接二連三地用小石子打窩在棚里的母雞,母雞被吵醒、咯咯噠地叫了兩聲。
但這點動靜明顯還不夠大,包大看見耕牛動了兩下就不動了,又給目光轉向了牲畜棚上一盞吊著用來照明的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