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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心被嚇了一跳,連忙湊上前問他怎麼了。
打獵給自己累成癱子這話說出來太丟臉,雲秋漲紅了臉,最終只憋出來一句,「……沒事,就、就是起猛了、閃著腰了。」
「那我給公子揉揉。」點心湊過來,很貼心地給雲秋扶起來,認真地給他揉捏了兩下腰。
而雲秋也終於緩過那陣勁兒,起身換好衣衫、顫顫巍巍由點心扶著下樓。
曹娘子今日做了好吃的,恆濟解當那邊的掌柜夥計也早早等在了小院裡,雲秋從樓梯上下來就看見一院子挨擠在一處的人。
他們目光灼灼地看見雲秋邁著八字腿、下每級台階都要唉聲嘆氣、齜牙咧嘴一番。
榮伯、朱先生和馬掌柜這些長輩只覺尷尬,微微含笑只當沒看見,其他像是陳誠和小鍾他們不明所以,眼中僅有擔憂。
唯有小昭兒腦子裡裝著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她重重拍了下旁邊小邱的肩膀,然後一攤開手掌道了一句:「給錢!小邱哥,你賭輸了!」
她的聲音並不大,可因為整個院子都很安靜的緣故,自然是人人都聽見了這句話。
「賭?!」榮伯一下提高了音量,瞪著小邱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小邱冤枉透了,忙舉起雙手自證清白,「沒有沒有,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就是和昭兒妹妹開玩笑呢……」
「誰和你開玩笑!」張昭兒不依不饒,「你說過我要是猜對了,就給我買那本話本的!」
小邱看著她,險些要跪下喊聲姑奶奶。
偏是張勇聽見「話本」二字,也跟著湊了上來,「什麼話本?!你不會又纏著人家給你弄什麼亂七八糟的書吧?!」
眼看幾人就要鬧起來,雲秋忙上前攔,他還是不習慣騎那樣的高頭大馬,所以腿|根上是又軟又酸,走起路來也羅圈腿兒。
他嘶了一聲剛想開口,張昭兒和小邱吵架的「戰火」就引到了他身上,小邱委屈地給他告狀:
「東家,我真不是要賭,是小昭兒說您打獵回來第二天肯定腰酸背痛、下不來床,甚至還可能受傷。我說怎麼可能李公子必然能保護好你,這麼一相爭,就有了彩頭……」
雲秋:「……」
榮伯哭笑不得,從後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
而張勇瞪了妹妹一眼,早知道這小妮子不學好,尤其喜歡攢錢偷偷買那些畫著亂七八糟男男女女的話本子,還喜歡熬夜躲在被子裡看。
上回為了不被他發現,竟然給蠟燭連帶燈罩藏進被子裡,險些引起一場火來、釀成大禍,現在膽子還更大了,竟然拿東家玩笑做局。
不過妹妹終歸是妹妹,當著外人的面他也不好怎麼說,只能加重語氣,「先給東家道歉,然後你和小邱哥的事情你們私下說!」
張昭兒看看周圍大家都盯著自己,也意識到剛才太興奮時機選的不好,她低下頭,小聲對雲秋說了聲「東家對不住」,然後嗖地藏到哥哥身後沖小邱扮鬼臉。
雲秋:「……」
不過鬧過這一回後,曹娘子也拿出了今日的「大菜」:雲秋從盤石嶺釣回來的大黑魚,魚約莫有二尺七寸來長,重六斤多。
曹娘子給魚肉片下來,魚頭單獨燉了一鍋湯,魚骨和魚尾熬了膠留著以後配菜,剩下的生魚肉全部整整齊齊碼在了一個大盤子上。
遠看過去,還真像是朵盛開的牡丹花。
「既然東家來了,那便勞煩兩位大哥去給東西端出來吧?」曹娘子笑盈盈沖兩個護衛施了一禮,然後拉過山紅葉,「山姐姐你與我來,幫我抬那木桶。」
山紅葉近來和兒子畢永銘一起住在恆濟解當後面加蓋出來的一圈直房中,素日除了上善濟堂拿藥、檢查,就是幫著大家灑掃清洗。
曹娘子過來攬著她,她當然是跟過去幫忙端了口大木桶來。
說是木桶,其實在雲秋看來更像是木盆,因為那桶的進深不是很深,僅有一尺來許。
她們給木桶放在他們吃飯的桌子中間,兩個護衛正好給曹娘子要的東西端出來,竟是個裝滿了鵝卵石的鐵筲箕。
從灶房端出來的時候,那筲箕上方還冒著騰騰白煙。
曹娘子用火鉗,將那些燒得滾燙的鵝卵石放到木桶底部鋪平,然後又給片好的黑魚肉堆疊上去,最後端來一鍋燒好的白湯澆上去。
白湯碰著鵝卵石發出噗呲之聲,臥在鵝卵石上的魚片也沸騰起來,整個木桶里都出現了撲撲冒泡的滾水聲。
雲秋還是第一回見這種製法,驚嘆地盯著曹娘子和木桶看。
「這也不是我的首創,」曹娘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山姐姐講給我聽的,我們私下試過一次覺著好,今日正好東家您帶回來魚,我們就試試。」
山紅葉驟然被點名,臉上也難得出現了一點赧色。
她其實是從前走鏢時在蜀府見過這種製法,他們當地還喜歡往裡面添加辣椒、酸菜,做成一桶沸騰的酸菜魚。
她們是在擇菜時說起來這事,沒想曹娘子很當一回事,當即就要試,做完活就拉著山紅葉一起去了城南的魚市。
如何燒熱鵝卵石、用什麼樣的湯汁澆上去更美味,還有火候、時間要如何掌握等,曹娘子熱情起來山紅葉也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