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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煩惱難道來自這個孩子麼?」
方錦弦這才回神鬆開手,略顯遺憾地看了一眼柏氏的腹部——他不良於行,這個孩子來得不容易。
而且噬心蠱的事不能為多人知,府上此時此刻也不宜有其他女子。
這孩子註定是他的嫡長子,而且還是柏氏這個給他提供了莫大助益女人生的,那日他給柏氏說的話,其實大半發自肺腑,他是真的很看重這胎。
只可惜,這孩子來得時機不好,平白耽擱了他很多大事。
罷了,時也命也。
方錦弦嘆了一口氣,轉而問起另一件讓他在意的事:
「你們苗人的蠱,難道有先來後到一說麼?」
他不遠千里派人蹲守在真定府,想要在那假世子身上種下噬心蠱控制他、將來說不定能替他完成意想不到的好事。
結果那下蠱的人卻傳訊復命,說蠱蟲確實進入了假世子體內,可很快又掉了出來,而且還口吐白沫地死了。
派去的影衛算是他的心腹,方錦弦也給了他一根控制蠱蟲的金哨在手,可那人事後試了很多次,卻發現雲秋根本沒受影響。
顧雲舟、或者說從前的僧明濟身邊有一群苗人這個方錦弦知道。但如今細查,才知道那群苗人也在他們各人身上中了蠱。
方錦弦隱去各中姓名身份,將這事兒簡單與柏氏解釋了一通。
柏氏卻笑他大驚小怪,「我當是什麼稀罕事,不過是蠱蟲相剋相生罷了,又有什麼稀奇的。」
「什麼意思?」
「意思是——對方身體裡面的蠱蟲大約是和我們的噬心蠱打了一架,雖然我們的噬心蠱沒打過,但那蠱蟲……可能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柏氏告訴方錦弦,他們苗人的蠱蟲數不勝數,但同一個人身上儘可能存在有一種蠱蟲,「如果是同時被種了許多種蠱——」
「怎麼樣?」
「那可能那人會瘋吧?」柏氏聳聳肩,「反正我見過兩蠱相鬥給人活活折騰死的,也見改變了人性子的、叫人失憶的,總之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方錦弦沉了沉眉,「所以夫人的意思是……我永遠無法控制此人?」
柏氏不知道他又憋著什麼壞要去折騰漢人皇室的誰,但此刻她不方便暴露自己,只能繼續冷哼一聲道:
「蠱不成,您不還有毒麼?」
方錦弦聽完一愣,而後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更抱著柏氏原地倚著輪椅轉了一圈,「夫人果然是我的解語花!」
柏氏卻只是冷冷翻了個白眼,看也沒看他。
……
千里之外,次日天明。
李從舟給雲秋送回到錢莊後,將所獲的獵物都交給了點心,自己打馬回武王街王府。
結果才跨步進門就看見自己那個小廝跪在花廳內,而王妃拿著根藤條繞著他轉,瞧見他進門後,還衝他招招手:
「舟兒回來了?來,過來,阿娘要審你。」
……審?
父母命,不可辭。
李從舟雖然茫然不解,卻還是依言走過去,跪到了小田旁邊。
而王妃笑眯眯地俯身看著他,一雙眼裡儘是巧笑:
「舟兒,為娘的想問問你,你什麼時候去秋秋那兒提親?」
第087章
李從舟愕然地看向王妃。
而王妃問完這話, 就輕哼一聲靠回交椅上,「你舅舅都告訴我了!」
在西北大營時,徐振羽就敲打過李從舟, 讓他不要胡來、不要欺負雲秋。然後在他們都受傷生病之時,又格外破例弄了張羅漢榻來。
李從舟沉默片刻, 前日歸家,他瞧寧王和王妃態度如常,還以為徐振羽沒提,沒想是在這兒等著他。
見他不答, 王妃又點了一句:「便是沒有你舅舅告訴, 還有銀甲衛、徐家的暗衛, 宮裡姐姐的耳目也不是吃素的。」
她看著李從舟搖搖頭, 「你明明是個穩重孩子, 如今你成日與秋秋這般混, 名分也不給人一個, 外頭議論起來,別人怎麼想?」
王妃這正說著呢, 寧王剛好從暗衛的殺人莊上返回。
一進門見花廳內是這陣仗,他怔愣一刻後, 從善如流地撲通跪到在地。
李從舟:……?
寧王卻有自己一番思量:
李從舟這孩子成熟穩重,素來是不叫人操心的。若他都被王妃罰跪,那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西戎已滅、外患剛除, 寧王可不想獨守空房。
王妃與寧王多年夫妻, 哪裡料不到丈夫心裡在想什麼,但看他堂堂王爺跪得這般爽快, 心裡忍不住發笑,面上卻還是一點兒不漏。
「所以, 說說看唄?給娘親一句準話。」她用藤條點了點地板。
李從舟猶豫再三,反問道,「怎麼……舅舅沒給您講麼?」
王妃撇撇嘴,先橫了眼李從舟,然後又瞪了一眼旁邊不明所以但陪跪著的寧王,想起來哥哥那封家書,她可真是恨得慌——
明明小時候,兄長還會偷聽爹娘房中議論要嫁長姊的事來告訴他,如今都活了大半輩子,他這當哥哥的倒成了鋸嘴兒葫蘆——什麼話都不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