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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沒事兒,我真的沒事了。」
尤雪和遠津看著他們主仆倆覺得好笑,紛紛給人勸下來,讓雲秋和點心都坐下來。
「東家,我這邊要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回去就給你拿個方子先吃藥。」
尤雪說著,就推著哥哥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她又想起什麼回頭、衝著雲秋一笑:
「您放心,我記著呢,藥一定給您想辦法調得不那麼苦。」
雲秋眨眨眼,笑著謝過尤雪。
等尤家兄妹離開後,他才焦急地看向點心——
前世小雜役那條斷掉的腿,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心魔。這輩子點心都無病無災的,怎麼才一個半月沒見,點心的腿就……
點心不知道自家公子為何如此緊張,猶猶豫豫給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道,然後又笑著安慰雲秋:
「都過去了公子,尤大夫也說只要我好好修養,再兩三個月就能恢復好,到時候也能跑能跳。」
能跑能跳……
雲秋聽見這個,忽然忍不住站起來一下抱住點心,然後聲音悶悶地說了好幾個謝謝。
點心被他這下弄得很無措,一時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是覺得雲秋摟著他的力度很大很大,那一聲聲中謝謝里又飽含了太多他不明白的感情。
——謝謝你前世不顧性命地救我,謝謝老天爺、這一世讓你平安無事、身體健康。
雲秋給了點心一個深深的擁抱後,又聽著他講了許多李從舟沒告訴他的事——
比如李從舟為了找他好幾日未合眼,比如烏影曾經想要自己帶人殺入襄平侯府,比如……
點心開口後自己也有點後悔,他不該告訴雲秋的。
「都……死了?!」
雲秋一點不敢相信,那四個暗衛可謂是箇中翹楚,怎麼會都……?
點心耷拉下腦袋,錯開雲秋視線,「遺骸都已經火殮,原地掩埋了。」
暗衛沒有親眷,多數從小被訓練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父母親人是誰,死後大多連遺骸都沒有。
「曲少幫主說會給他們在曲家幫的忠義祠里供奉牌位,公子放心,王爺和大將軍都知道這事兒,會去尋訪照顧他們的家人——如果有的話。」
雲秋垂首看了會兒面前的地面,曲懷文怕他摔著,在上面鋪了厚厚的紅絨毯。
他忽然也一躍跳起來,大踏步往門外走去。
點心愣了愣,忙拄拐和遠津狼狽地追上:
「公子你去哪兒?等等我們!」
……
一院之隔,是艮城舵的水牢。
為防方錦弦和他的影衛再次傷人,曲懷文給他們上的都是重枷,手腳都用鐵索固定在了牆上。
每間牢房外,都有士兵不間斷十二個時辰輪崗換班地堅守,為了確保無虞,曲懷文更是下了嚴令,禁止士兵與他發生任何交談,以免方錦弦巧言善變、蠱惑人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李從舟繞過迴廊、穿過重兵把守的大門,過去後徑直闖入襄平侯所在的牢房,還未等襄平侯開口,就直接往他肚子上打。
方錦弦臉上嘲諷的笑容還未散,那句「小侄子你來做什麼」才說了一半,胃部就狠狠挨上了一記重拳。
他嘔地一聲咳出許多口涎,抬頭嗤笑一聲,剛想說點什麼,李從舟又是攥緊了拳頭打向他左臉。
咔噠一聲,拳頭打中下頜骨,他根本沒來記得閉合咬緊的齒關在重擊下咬著舌頭和嘴唇,兩枚臼齒也和著鮮血飛了出去。
在劇烈的疼痛下,方錦弦的表情變得扭曲,他終於忍不可忍地瞪向李從舟,「你竟然這樣打……呃!」
回應他的,是李從舟反手一拳再次重重落在了他肚子上。
方錦弦劇烈一咳,嘴裡鮮血混著口涎染紅了下巴,但他緩了一口氣後,卻還是咯咯怪笑著看向李從舟:
「怎、怎麼?知道無法給我定罪,所以……來動用私刑了?」
他桀桀怪笑了片刻,呸地啐出一口血沫。
「來呀?殺了我唄。你倒看看,你們維護的那朝廷,是會鼓勵你的伸張正義,還是那群吸血蠹蟲聞風而上、通過彈劾你們寧王府,伸張他們所謂的『正義』?」
李從舟看著他,這人倒是一如前世:非常懂朝堂和官場,即便殺死的是罪大惡極的人,但只要這件事能夠被利用,就可以成為黨爭的養料。
不過他看著襄平侯,緩了一口勁兒後重新捏了捏指骨、動動手腕,陰沉下來的臉上也浮起惡意笑容:
「那您可想錯了——」
「我不殺您。」
他慢慢逼近襄平侯,眼裡寒光大盛,嘴角揚起的弧度也越來越滲人,就連方錦弦都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
伴隨著又一聲悶響,方錦弦都感覺李從舟的拳頭打穿了他的五臟六腑,直接給他人摁到了牆壁上。
然後李從舟陰冷的聲音在他眼冒金星時緩緩落在耳畔:「我這,只是單純泄憤罷了。」
方錦弦呼吸一窒,忍不住抬頭要怒斥,結果李從舟保持著那副令他膽寒的笑意,屈起手肘,毫不客氣地搭上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