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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秋一愣,而後一下跳起來:「所以小陶你能治?!」
第064章
小陶莫名其妙看雲秋一眼, 「你們城裡人好奇怪,我看榜文上寫的就是眼睛被人灑了把毒粉,這不是查清是什麼毒、然後對症下藥就好了麼?」
雲秋眨眨眼, 雖說理確實是這麼個理,但從小陶嘴裡說出來, 總有種複雜的事情被簡單化的感覺。
「那若是查不清楚是什麼毒,或者那毒沒解呢?」
「那就瞎了唄,」小陶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且難聽,「就好像是剛才那個大嬸, 她眼睛裡的赤脈貫瞳是可以治的, 但臉上的燒傷就不行。」
「如果每個大夫都包治百病, 那天下哪裡還有什麼疑難雜症, 還要醫書、醫典做什麼?」
雲秋看著他, 有時覺得小陶成熟通透, 有時又覺得他孩子氣。
不過他這番話可不能叫別人聽見, 寧王進宮求來皇榜,必然就是希望能夠治癒徐將軍的眼睛, 哪願意大夫上來就直言一句——瞎了。
他將自己的擔憂說給小陶聽,小陶這時才注意到雲秋稱呼上的變化, 猶豫一問,才從雲秋這裡得知了真假世子的事。
自己講自己的逸聞也不是第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雲秋說完還樂呵呵笑了下, 反是小陶皺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罵了他一句傻。
「換我是你,肯定要多帶點東西走, 你個笨蛋!」
雲秋被罵了也不惱,也沒和小陶解釋他的種種顧慮, 只告訴小陶他現在開了鋪子、有自己的莊子,吃穿度用都不愁。
「待會兒吃完就帶你過去看,」雲秋笑,「你不嫌我們城裡的客棧貴嗎?住我那兒,全免費!」
小陶一聽就瞪直了眼睛,看雲秋半晌後別過臉,「……你果然是個笨蛋!」
在分茶酒肆用過飯,小陶就給雲秋帶到了錢莊上,大伙兒忙著開店,都是客氣地與小陶點點頭後就去忙自己的事。
倒是來湊熱鬧的小昭兒議論一句,「啊,你也是大夫?那我們這裡是有兩個大夫了?」
小陶一聽這話,就挑眉看雲秋,「怎麼你開個錢莊還要在莊上僱傭一個大夫的?你又不是開武行,錢多了沒地方花是不是?」
雲秋笑著沒解釋,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反問張昭兒,「老爺子呢?」
「吃飯時就沒看見人,」張昭兒抿抿嘴,「哥哥讓我不要擔心,說他肯定還回來的,他的東西都還在小房間裡。」
陸商或許是待久了覺得悶,所以出去轉轉?
雲秋遠遠看了樓梯下那小房間一眼,然後就帶小陶去安頓下來。
……
徐振羽的眼睛要醫,西北大營也需要正經派個主將過去。
且不論四皇子凌予權尚年輕,便是他如今及冠、而立,擁護太子的文氏、舒氏都不可能同意讓他執掌西北數十萬的士兵。
徐振羽說到底是個外姓,他的功勞再大、將來也只能是個有權有勢的外戚,但若西北大營落入四皇子手里——
那他就會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對太子有極大威脅的親王,像錦朝歷史上那幾位擁兵自重、意圖篡權謀反的邊地王爺,如恭王凌武之類。
只可惜文氏自視清高、從來看不起武將,舒氏雖也和幾個武將家族聯姻,但他們大多在東部沿海、需要戍衛海防,不好輕易調遣。
且東部沿海和西北荒漠的作戰環境千差萬別,即便強行將他們調入西北,只怕也守不住黑水關,反害了他們丟掉前程。
在不再增長徐家和惠貴妃權勢的前提下,太|子黨能接受的最佳人選就是——找個中立於他們兩黨之外又跟任何皇子無利益瓜葛的將軍。
只有派這樣的人前往西北,才能確保太子未來的處境無虞,且還能一定程度上削減惠貴妃和徐家的勢力。
宣政殿裡,各路朝臣已經為這事吵足了兩個時辰。
皇帝歪斜在金座上,沉眉一言不發地用手指點著太陽穴。而在他御案的左首下,太子凌予檀靜靜地在看奏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雖說是常參議事,寧王卻直接告假沒來,他倒有心披掛上前線,但一則皇帝不會允准、還會搬出太后來壓他,二則太|子黨一定會阻攔。
倒不如乾脆不來,守在家中看那些大夫給徐振羽治傷還更好些。
其實論來論去、拋卻黨爭,朝廷上目前能調用的將軍就那麼五人:
輔國將軍江鐮、同知將軍段岩,五軍都督府里的軍馬帥司節制郭敞和武騎指揮嚴朝,以及忠節水軍里的龍騎校尉和贏安。
在這五人中:
江鐮老將軍經驗最豐富,但他年事已高,恐力不從心;段岩本是最合適的人選,但近來老宰相龔世增病重,他要在近前侍疾。
至於五軍都督府里的郭敞將軍,他是真正的泥腿子,最早為軍中馬奴,一路能做到正二品司節制,也是用命拼殺換來。
此人逢戰驍勇有謀,但在私下裡卻尤其貪戀珍禽猛獸、寶馬良駒。這一點在京城並無大不妥,頂多算是個人癖好。
但若放到西北,就很容易被精通馭獸之道的西戎找到破綻——或以黑豹或驅名馬,誘之深入、造成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