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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已經不怕被挑明自己沒有吃壞肚子了,只盼著眼前的郎中不要多嘴說些有的沒的。
好在隨後三個除了能夠確定腸胃康健外,都沒被喻商枝看出什麼大毛病。
非要說的話,其中一個有點上火,怕是牙齦發炎,一邊的腮幫子都腫了。
最後到了第五人,喻商枝早就注意到他眼底發黃,心有預感。
以手搭脈後,緩緩皺起眉。
「你的腸胃亦無毛病,不過你平日裡可有口乾口苦、多夢心悸等症狀?」
這人好似被喻商枝震住了,愣了半晌後恍惚點頭。
喻商枝撇下他的手腕,順口提醒道:「回頭得了空去醫館看看,你的肝怕是有問題。」
如此看診結束,喻商枝朝著何方園施了一禮。
「回您的話,此處無人均無相關病症,先前種種症狀,怕是有心污衊朱家食肆所做出的偽裝。」
何方園緩緩頷首。
若說他原本以為這郎中只是攀附上了錢雲禮,想出風頭而已,那麼現在他也需要承認,喻商枝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
待喻商枝退到一旁,何方園便看向了朱家食肆的掌柜朱童。
「朱家食肆的掌柜,你先前可曾在食肆中見過這幾人,是否與他們結下過仇怨?」
既有此一問,擺明了鎮長已經打算戳破金虎等人的陰謀,朱童回憶半晌道:「小的此前從未見過這幾人,今日應當是他們第一次來敝店用飯。」
說完後他似乎又回憶起什麼,迅速道:「不過大概半月之前,曾有人來到店裡,想以一百五十兩的價格盤下食肆。可那食肆乃小的安身立命之本,如何能夠變賣?況且就是能夠變賣,一百五十兩也是絕對不夠的。小的當時覺得莫名,直接拒絕,那人走時似乎面有怨懟,不知是否與……與今日之事有關。」
朱家食肆所處的位置,稱得上是涼溪鎮最繁華的地段之一,且店內桌椅齊備,樓上還有雅間。
莫說一百五十兩,翻個倍賣作三百兩,怕是都有人願意出。
何方園心裡已和明鏡一般,直截了當地指向金虎斥道:「金虎!你蓄意污衊朱家食肆,勒索鬧事,其中究竟有何陰謀,給我從實道來!」
金虎嚇得膝蓋一哆嗦,沒等他想出什麼申辯的話,又聽何方園對自己的四個跟班說道:「爾等四人雖並非主犯,但也難逃從犯之責,若是知道些內情,也速速交代!」
這般威令之下,幾個只敢趕著金虎後頭作威作福的軟腳蝦哪來的骨氣?
當即紛紛跪下,竹筒倒豆子,把金虎和相好的牽扯,對朱家食肆的覬覦,乃至勒索到錢財後如何分贓都說得明明白白。
何方園聽罷,轉頭朝錢雲禮這邊走來。
因喻商枝看完診後,就在錢雲禮的要求下挨著他的椅子站,眼下得以聽清了面前人說的話。
「錢少爺,此事畢竟涉及貴府家奴,在下不敢越俎代庖,敢問少爺打算如何處置金虎幾人?」
聽及此喻商枝不由心道,這鎮長果然是個老油條。
。Y~L~W獨加。
轉眼間就將問題,又拋回了錢雲禮面前。
到時就算這錢少爺有心包庇家奴,也不礙他的「公正」。
畢竟人家都說了,這是錢府「家事」。
然而錢雲禮雖是錢府少爺,在家又沒有管家之責,素來只有他自己被爹娘和長姐管,以及四處霸道行事的份,何曾做過這等決定。
按理說,金虎等人是板上釘釘地污衊了朱家食肆,可若他真的在此讓鎮署衙門處置了他們,會不會顯得錢家太沒面子?
「這個……」
他支支吾吾,拿著摺扇不停地拍手心,一雙眼珠子左右亂轉。
先轉到進寶身上,想了想問道:「進寶,依照咱們府上的規矩,犯下這類事的,該當如何處置?」
進寶是從底層灑掃的小廝干起的,是以對府中懲戒下人的規矩爛熟於心,加上他早就對金虎不滿,就是這個人,害得他被連累受罰好幾回。
「回少爺的話,依照府上規矩,下人在外壞府上名聲,若是賣身為奴的,便就地發賣,若是契約入府的,則直接驅逐。」
而這回的五個人里,只有金虎因是金管家外甥的緣故,並非奴籍。
餘下四人便沒有這麼好命,就地發賣的意思,便是叫來牙子直接帶走,高門大戶發賣的奴僕,多半是犯了事的,同樣是富戶的其他府上斷不敢要,因此去處多半都很不如意。
甚或有觸了主家的大霉頭,直接被賣去礦井、鹽場做苦力的。
他們都是窮人家出身,在錢府已過慣了吃喝不愁的日子,月月還有月錢可以領,簡直無法想像被發賣後的日子。
頓時一個個沒了先時的威風,跪下來沖錢雲禮一邊磕頭一邊哭訴道:「少爺,奴才們是豬油蒙了心,跟隨金虎做出此等糊塗事。還望少爺高抬貴手,不要逐奴才們出府!求少爺開恩!」
「求少爺開恩!」
「求少爺開恩!」
這幾人此起彼伏地給錢雲禮磕頭,搞得錢雲禮頗為手足無措。
最終他左看右看,竟最終將求助的視線投向了喻商枝。
「恩公,此事您怎麼看?」
喻商枝既非鎮署吏員,又非錢府之人,哪有有他說話的份?
可錢小少爺的話在目下這間廳堂里就是金科玉律,喻商枝忖了忖道:「在下對此事倒真是有些看法,如有失禮之處,還望錢少爺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