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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時候蘇翠芬明顯有疑慮,但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聽喻商枝的。
她是生過三個孩子不假,但她再懂,也不會比郎中更懂。
眼看蘇翠芬聽勸,喻商枝也總算沒心事了。
潘氏生孩子,他們兩口子也跟著提心弔膽幾個時辰,這會兒總算能回家收拾收拾,上床睡覺。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公雞叫了兩遍才把他們兩個叫起來。
原因無他,冬天起床實在太難了,從被窩裡出去不亞於上刀山下火海。
喻商枝和溫野菜都不算愛偷懶的人,這種時節都要在床上做足心理準備,才起身去床角拿被子。
為了避免衣服穿上身太涼,晚上他們都把衣服也擱在炕上烘著。
半晌後兩人穿戴好,去灶房裡一邊跺腳一邊快速洗漱完畢,看看天色,雖起遲了,也不算太晚。
今天可是要領著孔麥芽和付岳上山的日子,這倆孩子都是勤快的。
果然早食的碗筷還沒下水刷,兩個小徒弟就各自帶著傢伙事上門了。
喻商枝招呼他倆進來喝口熱水,順便問孔麥芽道:「麥芽,你爹的咳嗽可好些了?」
孔意到底是個久病之人,又是底子上就虧了,不像溫三伢,隨著治療和年歲見長能慢慢變好。
之前秋冬換季時就沒抗住,不過是窗戶有點漏風,便得了場來勢洶洶的風寒。
自那之後,咳嗽就一直拖拖拉拉地不見恢復。
因他身體太虛,很多藥材喻商枝不敢給他用,這藥性弱了,好轉得就沒這麼快。
喻商枝又教孔麥芽熬點川貝梨膏之類的,咳嗽地厲害時喝一點。
「昨晚我聽了師父你說的,疑心是不是炕燒起來後屋子裡太干,所以就端了幾盆水擱在屋裡,上面還掛了個一半浸在水裡的毛巾,果然昨晚我爹沒咳醒。」
喻商枝頷首,看來這給屋裡加濕的土辦法還真管用,他打算今晚先給溫三伢的屋裡安排上。
等天色褪去了那層朦朧的蛋殼青,溫家師徒四人已帶著獵狗結伴上山。
十月過去離臘月就不遠了,斜柳村雖不算很靠北,但每年臘月和正月里多少還是會下兩場雪。
到時上山只會更艱難。
所以一般進了臘月,除了在山腰以下的地方劈點柴,就連溫野菜這樣的獵戶也不會往深山走了。
除了熊瞎子那樣會冬眠的猛獸,其他諸如虎狼、野豬之類,餓極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咱們和附近幾個村子,哪個冬天沒鬧過野豬,拱了人非死即傷,拱了田也不是鬧著玩的,那可都是明年的口糧。」
斜柳村只有溫野菜這一個獵戶,往年入冬都是他時不時帶著狗上山轉一轉,看看有沒有野豬出沒的痕跡,若是有就趕緊告訴許百富。
野豬到底是野物,怕人多,也怕火。
有一年野豬眼見得就要衝下來了,被斜柳村的漢子點著火把給逼退了。
付岳聽後,忍不住道:「若是有像驅蟲粉那樣,能驅逐野獸的藥粉就好了。」
溫野菜笑道:「就算是有,蟲子多大,野獸多大?灑多少都不夠用的。」
說罷指了指身後的箭囊道:「今年就算是有野豬也不怕,把這抹了麻藥的箭頭射出去,管它什麼龐然大物,都得認栽。」
付岳是聽自己師父說過這麻藥的威力的,據說一丁點就能麻倒一頭熊。
在得知麻藥是喻商枝做出來的之後,更覺得師父和師公怪不得是一家人,一個賽一個厲害。
進了山,四人就沒怎麼多說話了。
山路難走,況且天一冷,話說多了嗓子疼。
他們兵分兩路,但中間不會隔太遠,再加上有大旺和二旺跑來跑去,兩頭照應,不至於失散。
喻商枝帶著孔麥芽一心挖草藥,別看冬天好像所有的樹都枯了,草都黃了,其實山里還藏著不少好東西。
比如辛夷、冬三七,最好的採收季節都是立冬之後,還有類似生地黃、血經草這種本就是取根莖入藥的,等開春後抽葉開花,反而藥性會打折扣。
除此之外像骨碎補、桑寄生,一年四季都紮根在樹幹上,樹自己都禿了,它們還茂盛地很。
於是喻商枝和孔麥芽師徒倆所過之處,所有值錢或是有用的草藥,都搜刮地七七八八。
當他們各自又挖了一株辛夷,小心捧著放回筐子裡時,大旺和二旺興奮地跑回來,後面跟著溫野菜和付岳。
喻商枝一看溫野菜的表情,就知道他們遇見好東西了。
果然就見溫野菜摩拳擦掌,「我看見野山羊群了,打算帶著付岳跟它們一段,高低打上兩三隻回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們師徒兩個去打獵,喻商枝和孔麥芽肯定不能跟著。
喻商枝便道:「那你們去,我和麥芽找個地方等著,正好把這些草藥收拾出來。」
他們一路走一路菜,筐子裡也快滿了。
把不要的草葉之類摘一摘,就還能再空出一些地方。
只是約在什麼地方見面成了難題,這個季節,不走動就太冷。
最後依舊是喻商枝決定道:「就去那個木屋。」
溫野菜一聽,這主意好,於是便把二旺留給喻商枝,自己領著岳哥兒和大旺走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喻商枝帶著孔麥芽到了山間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