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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商枝覺得自己有點睡懵了,靠在床頭緩了一會兒道:「也好,這件事是長久的,我一個人確實忙不開。也就是這幾日沒趕上大清早有人來看診,下回若是撞上了,難免耽誤一頭。」
溫野菜不禁繼續道:「你看看你現在,又要顧著三伢上學,又要給人看診,還要下地、做飯。」
不算不知道,這一擺出來看,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
喻商枝轉過身,從後面抱住自家夫郎。
「不過再辛苦小半年就是了,不算什麼。你過去一個人養家餬口,不也是這麼過來的,沒理由你行,我不行。況且家裡的活你也沒扔下,日日也沒閒著。」
溫野菜往後仰去,靠在喻商枝的身上。
入了夏,喻商枝是因為熱,他則是本來就體溫高,有孕之後更高。
兩個人湊在一起,簡直就像兩個湯婆子挨著,可誰也沒嫌棄誰。
「你可千萬別讓我閒著,除非等七八個月了,肚子大得走不動道,否則我就是在屋裡給孩子縫衣服,都是坐不住的。」
說到這裡,他突然抬頭問喻商枝道:「對了,讓你打聽有沒有人家養狗崽子,你打聽得怎麼樣了?」
喻商枝一怔,溫野菜看他這副模樣就猜到了結果,忍俊不禁道:「你是不是……忘了?」
喻商枝一臉懊喪,「這幾日太忙,還真給忘了,等我下回去井欄村,一定記得幫你問。」
溫野菜撐著腰直起身,「也不是什麼急事,正好你醒了,隨我一道出去,咱們今天晚上包薺菜餛飩吃。」
晚上的這頓餛飩鮮掉了一家人的舌頭,下學回來的溫三伢埋頭吃了一大碗。
家裡人都發現,自從他開始上學塾,飯量變大了,性格似乎也變得更愛說話了。
由於他年紀最小,學塾里的學生倒是都挺照顧他。
如此,喻商枝和溫野菜也就沒什麼不放心的。
晚間上床,小兩口依偎在一起,商量著雇哪些人來家裡做工。
這些人需是知根知底的,不然若是將澡豆的配方泄露出去,那可是會砸了好些人的飯碗。
旁的工坊要麼用的都是家中親戚,要麼就是買來的長工或是奴婢。
溫家沒有人有功名在身,按例不得蓄養奴僕,他們家更無什麼親戚,因而只能從走得近的幾家人里考慮。
「咱們不妨就先叫上屏哥兒和福哥兒,他倆都是心細手巧的,屏哥兒就不說了,福哥兒今年怎麼也要定親了,上回他說,也想出嫁前給自己留點體己錢。」
這種互相拉扯一把的事,喻商枝覺得沒什麼不妥,況且溫野菜說的這兩個人選確實都合適。
「也好,有他們兩個在,也能陪你說說話。等下回去鎮上,把那小狸奴抱回來,家裡就更熱鬧了。」
滿打滿算,這貓因為錢雲禮捨不得,已快在錢府長到半歲了。
再不帶回來,怕就又成了錢小少爺的貓。
接上剛才的話茬,最後餘下一個趕車送溫三伢上學塾的人選,喻商枝心裡也早有了一份打算。
「我想著,咱們單獨雇一個人每天大清早往返,怕是也耽誤人家自己手上的活計。樁子家不是每日都要去鎮上賣豆腐,不如就多給他一份車錢,讓他順道把三伢送去。正好他們家過年時,從驢拉的板車換成了一架廂車,不怕日曬雨淋的。」
兩人一拍即合,打算明天就去尋這幾個人問問。
這幾個活計在村戶人眼裡都是輕省的,合算下來一個月還有好幾錢銀子的進帳,換了誰,誰能不樂意。
福哥兒和屏哥兒當即就答應下來,溫野菜開心得很,直說讓屏哥兒只管把小蝶哥兒也抱來。
另一頭喻商枝則去了樁子家,說明來意後,樁子直接道:「那巷子我知道,正在我趕去擺攤的半道上,說來不過是順路的事,喻郎中,您和我們家算錢可就見外了,我們家小子的命都是您救的!現下不過是要送娃娃去念書,壓根不費什麼力氣。」
樁子不願意收錢,喻商枝又哪裡能答應,兩方各自堅持了半天,最後樁子還是只收了一錢銀子。
眨眼間兩日過去,白屏和福哥兒已經來了家中上工。
喻商枝也做好了幾份新的澡豆樣品,趁著最後一次趕馬車送溫三伢去鎮上的工夫,拿去朱家食肆,給了朱童。
這一來,還意外收到一份請柬。
原是朱童在縣城裡籌備地食肆已經快要開業,時間就定在這月十五。
「到時你務必帶上家裡人一道過來,給老夫捧個場。」
喻商枝收下請柬,想起上個月溫野菜還惦記著去縣城看看。
後來忙著地里的事,一來一回還真抽不出身,不過現下,這機會可不就正好來了。
***
離十五還有好多日,中間喻商枝是一天也不得閒。
這天和孔麥芽到達井欄村時還是上午,他們師徒倆已不是第一回 來,而是複診。
這村子位於經陽河下游,因著村中有一口古井得名。
古井至今還能出產干冽的井水,故而都說井欄村的風水好。
此處有一人家,婦人懷孕五月,胎像不穩,腹痛落紅,請了喻商枝想辦法為其保胎。
說來這家人去請喻商枝來看診,究其根本還和杜果有關。
杜果的娘家就在井欄村,先前那一番鬧騰,害得他本來保住的孩子愣是沒了,消息傳來,徒惹了好一陣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