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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皆有。
這麼下來,衙門給的銀子總歸是要不夠用的,喻商枝的本意是自己貼補,哪知程明生聽聞後卻是主動給抹了。
「辦醫塾這等利民之事,喻兄焉能不給我一個參與其中的機會。」
程家作為壽安縣城中商戶的領頭門戶,這些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其家中家風清正,沒少做善事。
先時疫病橫行,流民滿街,程家就給衙門捐了銀子,還做了一大批棉衣,又送了好些陳舊的布料,給那些流民搭棚子。
只是平日裡都各忙各的,也是少有相聚的機會。
這遭見面,說起程家商隊之事,才知又提上了日程。
「這幾個月我們也和外府的人通過消息,說是上頭派下了疫病的方子,各地但凡有苗頭的,都已控制住,往外走走也不妨事,只是已然入了秋,年末事多,怕是出發要等明年開春了。對了,周兄還說要派鋪子裡的夥計一道去,想著淘換些南藥回來。」
沒了仁生堂在城中作亂,百姓們生了病不怕沒地方看這是一樁,另一樁則是藥材營生也再沒人攪混水。
最重要的是,仁生堂的撤出,閃了好些給他們供貨的外地藥商一個跟頭。
周瀾就是這時趁機而入,聯合縣城內好些個藥商一道,把這些貨源分吃一空。
有了信心,他也有膽子多投錢出去,擴大經營。
不久前還來和喻商枝商量過,合夥多包些山頭田地種藥材的事宜。
喻商枝分身乏術,手裡也沒有那麼多閒錢,唯獨有的卻是種藥材的技術。
他試著提出按照朱家食肆那般,「技術入股」,吃分成紅利。
這不是小事,周瀾本還想回去考量一番。
直到喻商枝拋出手裡最重磅的底牌,那便是他知曉如何通過人工輔助,培育「半野生」的鐵皮石斛。
需知鐵皮石斛有「仙草」之美譽,數量卻稀少得很,而且生長的地方很是刁鑽,常見是懸崖峭壁,采一株得賠上半條命。
也有人試過移栽到山下平地之上,結果要麼種不活,要麼藥性有損。
說明鐵皮石斛對環境的要求極高,那麼若能夠通過人工栽培,在野外想辦法種活鐵皮石斛,就和枸杞田一般,想也知道多有賺頭。
周瀾當場答應了喻商枝的要求,迫不及待地開始差人去尋覓合適的山頭。
現在更是願意派人借著程家商隊的東風,去南方闖闖,接下來怕是縣城也安放不下周瀾的雄心壯志。
這麼一看,當真是沒有人會始終原地踏步。
大家都想著如何往前走。
有人身上擔的是家族榮辱,有人身上擔的是商號興衰。
也有人像喻商枝一般,不求飛黃騰達,但求盡己所能,濟民安樂,為善一方。
因忙著醫塾之事,還要兼顧醫館,眼下的秋收之季喻商枝未曾回村,溫野菜獨自帶著人回去看了看。
二妞掌管的城郊農莊,之前夏收時播了些菜種,還有土豆、花生、豆子等到地里,這會兒趕著秋日也可以收。
秋收之後連上秋播,農莊就算是正式進入正軌。
那批春雛的雞鴨都已經可以下蛋了,每日流水一般地從莊子裡往城裡送。
溫野菜給食肆採買的那部分,也都正經跟溫二妞算帳,支付銀錢。
這農莊家裡人都商量好了,算是溫二妞作為一個姐兒傍身的東西,就算以後出了嫁,成了親,也照樣是她的生意。
親兄弟尚且明算帳,絕不能稀里糊塗地了事。
多出來的蛋和菜蔬等,一部分供應了廣聚軒,還有些品相差些的,除去留著自家吃的,就拿去街市上散賣。
許狗蛋,現在該叫許淼了,兢兢業業在城裡武塾里上著學,得了閒就去莊子上逛一圈。
不過他也知道規矩,從來不和溫二妞獨處,總是當著莊子上那些做事的婆子以及僱農的面。
這小子年歲長了,比小時候也乖覺多了。
因為練武的緣故,個頭竄得快,也曬黑了不少,可但凡見到喻商枝和溫野菜,都是好端端的叫人,忙前忙後獻殷勤。
溫二妞始終沒撒口,可兩人都知道,未來許淼八成是要做溫家的女婿了。
說回秋收。
一國一朝尚有運勢,這看天吃飯的農戶自也一樣。
前一年的秋收大旱,冬日大疫,連著令人叫苦不迭。
足足一年,土地休養過來,總算以好收成回報。
再加上朝廷依著慣例,考慮到詹平府上一年的遭遇,下旨減免了兩成秋稅,也免了詹平府今年一度的徭役,一時間四下都喜氣洋洋。
雖說從前也可出錢免徭役,可省了這筆銀子,誰能不開懷。
溫野菜回村統共沒待幾日,趕著中秋前回來,馬車後跟著付家兄弟和黃雀,往縣城送來大批新鮮河蟹。
一連好幾天,溫野菜都在家忙著做禿黃油,搞得牆裡牆外盡數瀰漫著蟹黃的味道,把添福巷的住戶們香得半夜走在做夢吃螃蟹。
他們買不起禿黃油,可螃蟹還是買得起。
聽說溫家有門路,便紛紛想要也從付家採買。
這事越傳知道的人越多,已經不是替熟識的街坊捎帶幾隻那麼簡單的事。
喻商枝聽聞後,索性在食肆門前立了個牌子,派了卷柏去盯著,記下想買蟹子的人所需的數量,定下固定的日子讓付家來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