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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屏接受了相公的好意,一邊幫他把蛋黃夾進饅頭裡,一邊目光卻有些擔憂地望向了果哥兒所在的位置。
他家雖說比不上菜哥兒,能吃得上滷肉,可好歹還有鹹鴨蛋,而果哥兒那個刻薄的婆婆,還不知道要怎麼磋磨兒子的啞巴夫郎。
可嘆果哥兒連話都不會說,真真應了一句有苦訴不出。
白屏嘆口氣,想著下回上山采山貨的時候,還是叫著果哥兒一起,再拉上福哥兒,這樣蔡百草也不敢說什麼。
事實上,蔡百草還真就如白屏所料,正在大聲地嫌棄兒夫郎杜果。
他們家因著田地也離溫家較近,所以歇息的地方也在那幾棵靠在一起的,樹蔭最廣的大樹下。
香味飄過來的時候,好些人都忍不住四處尋找來源,孩子們更是坐不住,紛紛拉著家裡大人的袖子,喊著要吃肉。
別說普通村戶人家不可能天天吃肉了,這下地幹活的麥收季節,更是有乾糧兌水就不錯了。
眼看好多人神情尷尬,拽著自家孩子不讓他們往這邊跑,喻商枝和溫野菜說了一聲,便提起水罐走了過去。
在村子裡生活,過得好的難免遭人眼紅,嫉妒是人之常情,也不好要求誰都活得那麼通透。
要緊的就是,自家過得好之外,最好也能漏點好處給其他人,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不就是這個道理。
「各位鄉親,這是我自己配的方子,熬了些清熱解暑的飲子,大家若是不嫌棄,就也喝些嘗嘗。」
水罐打開了蓋,一股淡淡的酸甜味飄出來,幾個方才鬧著吃肉的孩子頓時把肉香拋在了腦後。
若說葷腥偶爾還能沾一沾,這甜的東西可就更加難得了。
曹秋水也在這塊坐著,當即不好意思道:「喻郎中,我們哪能白喝你的東西。」
這東西聞著味道就是加了糖的,拿去鎮子上,一竹筒能賣好幾文錢。
喻商枝笑道:「不礙事,藥材也都是自山上采的,再者說,大傢伙解解暑氣,省的回頭生了病去家中尋我,我不也能落個清閒?」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開,實際明事理的人,心裡都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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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郎中掙的不就是大傢伙生病看診的錢麼?
人家一個草醫郎中,如今卻說盼著大傢伙別生病,誰聽了都覺得高興。
喻商枝又客氣一番,好歹讓大家或多或少都端出碗來。
只說著倒一點給孩子嘗嘗就是,可別倒多了。
這東西
對於在喻商枝看來,確實不值什麼錢,所以也沒什麼不捨得的。
家裡還有的是料包,加點水又能出一大鍋。
所以他舉著水罐,把面前的幾個碗都倒滿了,那顏色紅亮亮的,看得孩子們都興奮地哇哇亂叫。
明明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偏偏有人要出來煞風景。
蔡百草一邊不想拿溫家的東西,一邊卻又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只能企圖從別的地方找回面子。
所以在大傢伙都樂呵呵地嘗酸梅湯,家裡有點余錢的,甚至問喻商枝料包賣不賣時,一道聲音突兀地在幾步開外的地方響起。
「你是個啞巴就算了,幹活時候腦子也不靈光!你看看這菜是人吃的麼,連點油花都不見!家裡又不是吃不起白面,讓你多烙幾個蔥油餅,你倒好,裝了一堆糙面饅頭!我看你是成心想氣死我!」
杜果冤得很,明明是他婆母把家裡的油瓶以及白麵缸子看得緊緊的,平日裡吃東西能多加糙面就不讓動白面,雞蛋多半是放到不好了,拿著也賣不出去了,才給家裡人吃。
所以今日一家四口吃糙面饅頭配涼水,分明是婆母自己的意思!
但杜果也不傻,早就看見了那一頭的動靜,知道蔡百草是在打腫臉充胖子,便做小伏低地點點頭,比劃了幾下,意思是他知道了。
蔡百草看他那副唯唯諾諾還比劃手勢的樣子,心裡更是來氣。
當初她給自己兒子討來杜果當夫郎,就是看好他雖是個哥兒,孕痣的顏色還算鮮亮,應當是個好生養的,模樣雖算不上多俊,可也稱得上秀氣,所以雖是個啞巴,忍就忍了。
哪知到現在快一年了,肚子也沒個動靜。
果然哥兒就是哥兒,個個都是賠錢貨。
杜果的相公韓六子也是個大多數時候聽親娘話的,蔡百草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上回執意要帶杜果去喻商枝那裡把脈,已經很難得了。
他悶頭吃乾糧不說話,他爹韓坎子更是個不愛摻和事的,杜果默默嘆氣,把鹹菜往蔡百草面前推了推。
蔡百草哪裡還吃得下?
如今村里都說溫野菜有福,旺夫,沒看當初差點病死的小郎中,都讓他給旺活了麼?
這樣的人若是當初嫁到自家來,說不準那些好運道就全是自家的了!
聞著那肉味,剛剛咽下去的饅頭好似在肚子裡泡了水,堵得她氣都喘不勻,當即就胡亂對付了幾口,坐到一旁靠著樹幹不說話了。
杜果望著小心眼的婆母,皺著眉搖了搖頭,隨即又揉了揉肚子。
他中午沒吃什麼,只覺得沒胃口,且肚子還有點不舒服。
但這個麥收的關鍵檔口,他也不敢提這件事,生怕被家裡人以為是想要偷懶。
想及此處,他看著自家的好幾畝地,只盼著快些能把麥子收進倉,夜裡就能踏踏實實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