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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名詞,喻商枝心裡就有譜了。
「用澡豆的人多麼?都是什麼鋪子賣的,你知不知道大概的價錢?」
溫野菜以為是喻商枝用不慣皂角,想用澡豆,畢竟以前是公子哥,可以理解。
「澡豆也分三六九等,普通雜貨鋪里賣一些便宜的,幾十文一包,裡面能有個十幾粒。更貴的會擺在香料鋪子或者胭脂鋪子裡賣,幾兩銀子一盒的都有,那都是富戶才用得起的。」
說到這裡,他拍著胸脯道:「下回去鎮上,我給你買一些回來,你保准喜歡。」
到這裡喻商枝才明白溫野菜大約是誤會了,笑道:「我一個男子,沒那麼多要求,能洗乾淨就是了,皂角就足夠。我想的不是買澡豆,而是可以做一些澡豆去賣,你覺得怎麼樣?」
「你會做澡豆?」
對於村戶人來說,別說做澡豆了,見過澡豆的人都有限。
溫野菜也是因為常來往於鎮上,長此以往,聽說的事比別人多一點罷了。
「會做,澡豆其實就是一些藥材與香料混合而成的,所謂香藥同源,所以我從前也研究過。」
不僅如此 ,他曾經還查詢整理過不少古籍里的方子,閒來無事時,親手復原過一些,權當是消磨時間。
後來這些復原的方子,被家族裡一個創業研發傳統草本護膚品的表妹買走,聽說在市場上推出後銷量十分不錯。
溫野菜拍了一下手,「我覺得行得通,城裡有錢人多,這些東西不愁賣。」
喻商枝思忖片刻,亦覺得的確可行。
「咱們現在手裡有本錢,便可以這般做一些小生意。產量不需要太多,偶爾有一些進帳,總比沒有的強。此前我本想去鎮上賣草藥,但從與百濟堂的交談可以看出,藥鋪和醫館是不缺普通草藥的,與其賣給他們,不如留下來給鄉親們抓藥用。所以我想,日後咱們若採到相對稀少、價貴的草藥,再拿去售賣,其餘的時間就做一些澡豆之類的東西,付出同樣的勞動,這類東西獲得的利潤更高。」
一大段話說得溫野菜有些懵,他停下來捋了捋,總算跟上了喻商枝的思路。
「我懂了,若真是這樣,我也可以少上山幾次,在家幫著做這些活計,還能多點時間陪你們。」
聽到溫野菜這麼說,喻商枝也稍稍放心了。
其實他最早想給家裡琢磨個新生計來源的原因,也正在於此。
打獵太過危險,深山老林里意外叢生,就像上次被毒蛇咬,晚送回來一會兒就會丟了性命,便是一個例子。
可他不想主動去干涉什麼,獵戶算作是一個職業,他該尊重溫野菜的選擇。
這會兒聽到溫野菜也有類似的打算,他順著這個想下去,冒出一個新的念頭。
「既然越難捕捉的獵物越值錢,阿野你有沒有藉助過麻藥捕獵?」
現代人捕捉猛獸,有時候會用到吹麻技術,這種方法其實古已有之,他不確定溫野菜有沒有掌握。
對於可以麻倒野獸的毒藥,溫野菜只聽說過,沒有見識過。
「我爹的打獵手藝是跟山上的一個老獵戶學的,那個老獵戶傳授手藝的唯一要求,就是讓我爹給他養老送終。當初他去世後,留下的遺物里確實有一瓶毒藥,說是可以麻倒老虎。我爹就是用那瓶藥獵了一頭熊,給家裡攢了一大筆錢,後來蓋了房子。但那藥是如何配的,我爹不清楚。」
說實話,以前溫父講獵熊故事的時候,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
要不是家裡真的有錢蓋新房,還有一塊熊皮至今都在箱子裡放著,溫野菜都會疑心這故事是自己親爹編出來騙小孩的。
「給我些時間,我應該能研製出來。」
溫野菜已經了解喻商枝了,他所說的「應該」,就是一定可以的意思。
走到屋外把洗手的盆子也收好,再次回到房間時,溫野菜驚覺喻商枝已經鑽進被窩躺好了,還把自己的位置留了出來。
他當即加快了步子,衝到床邊後才想起來沒熄燈。
而黑暗裡喻商枝只聽得蹭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後身邊的枕褥一沉。
兩人蓋著一條大被,什麼也阻攔不住。
熱源越來越近,毛茸茸的腦袋拱來拱去,喻商枝察覺到溫野菜的動作後,無奈地抬起手臂,將人圈進懷裡。
溫野菜成功再次擠入喻商枝的懷中,舒服地換了個姿勢。
兩人都累極了,喻商枝腦後的傷害隱隱作痛,溫野菜也沒有多餘的精力琢磨有的沒的。
喻商枝也破天荒地,沒有因為與人相擁著蓋一床被子而失眠,夫郎平緩的呼吸也牽引著他的睡意,逐漸歸入同樣的頻率。
***
清晨的村落被一層薄紗般的霧氣包裹,一戶戶的人家漸次升起裊裊炊煙,昭示著新一天的到來。
喻商枝起得頗遲,睜開眼睛,發覺身邊的位置早已經空了。
他起身後伸手就碰到了床頭疊起的衣服,從頭到腳穿好,收拾停當便出了臥室。
一牆之隔的室外比室內更加清冷,驅散了最後一絲殘存的睡意。
側耳聽了聽,發覺有一陣說笑聲是從二妞和三伢的房間裡傳出來的,裡面夾雜著溫野菜的聲音。
喻商枝一路走過去,在門檻外站定。
正在門口附近的二妞第一個發現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