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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大小也是個軍戶,還住在我們蔣家軍眷聚集的平安巷。」蔣嘉蘭眉頭蹙著,手上摩挲著一顆白色的棋子:「也不怕寒了將士的心。」她將棋子重重地落在棋盤上,發出「啪」的一聲響。小滿噤聲不語,倒是一直在一旁服侍的奶嬤嬤夏嬤嬤勸道:「奴婢們隔三差五都會去瞧瞧咱蔣家軍的軍眷,斷不會有這等事的。」
「難道這天下就只有我們蔣家軍嗎?」蔣嘉蘭反問道,夏嬤嬤噎了一下,也只好道:「可是姑娘,咱們也管不了這許多。咱家給軍眷的銀錢還有老爺們的賞錢、太太們的體己,哪裡還顧得了別人呢。況東家貧西家病,姑娘要是都管上一管,怎麼吃得消?」
夏嬤嬤倒也不是覺得蔣嘉蘭多管閒事,她就是覺得自家姑娘只要安安穩穩待在閨閣里,萬事不操心。要是叫她姑娘操心的人,那都是不得好死的。
「嬤嬤也別憂心。」蔣嘉蘭也知道自己奶嬤嬤的性子,並不是很惱:「我們家年年會送軍眷去定北,今年這波還沒送呢,讓這家人跟著回定北就是。」定北城是蔣家素來駐守的重鎮,也是蔣家的根。
「姑娘真能救了那一家子麼!」小滿一聽就樂了。「還不是你這小蹄子,什麼好的壞的都往姑娘跟前嚷嚷,沒得擾了姑娘的清淨!」夏嬤嬤轉頭就把小滿罵了一頓,小滿耷拉著腦袋,眼睛卻亮閃閃地望著蔣嘉蘭。夏嬤嬤雖說是真惱,可畢竟小滿還是她親侄女兒呢,小滿也不太怕她。
「說不上救。定北狼煙四起,沒準別人還當是苦難地。」蔣嘉蘭搖頭,一嘆又一笑。也就因為定北在這都城紈絝眼裡是個再糟不過的去處,所以她才有幾分把握讓許晉文鬆手放行。不過這事也不能明著來,她可沒打算為此讓許晉文對上自家。
「小滿,消息打聽的不錯,不過還要繼續留心。」蔣嘉蘭心裡有了主意,此時神情便也鬆快了不少:「去找你夏時姐姐領賞。」「你給姑娘說的事兒都要爛在肚子裡,記住了嗎?要是叫我回頭聽到一絲半點,撕了你的嘴!」夏嬤嬤又惡狠狠地耳提面命了一回。因著是她親侄女,她反而對小滿比旁人更嚴上那麼幾分。
小滿滿口應下,歡天喜地地去找夏時領賞了。
「姑娘,您要救那一家子的事兒您吩咐就成,可千萬別費心神。」夏嬤嬤又勸道,生怕她勞心勞力。「這事兒也由不得我出面。」蔣嘉蘭笑嘆:「我一個姑娘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來這麼大的能耐?」她利利索索地起身,低頭瞧了眼面前的棋局:「芒種,你捧著棋盤。昨兒跟大姐姐下的棋,她不得空來找我,我只好去找她了。」
夏嬤嬤一聽就樂了,忙不迭地點頭:「是了是了,您合該去找大小姐。大小姐手腕多又利落,改明兒就要出閣,多想些事兒也是歷練。」
蔣嘉蘭見她一股腦兒全往救圓娘一家的事兒想了,只是笑,卻也並不反駁。
蔣嘉蘭到故香院時,管事娘子們正在聽蔣嘉梅訓示。
「二姑娘來了。」春苗守在門口,見蔣嘉蘭來,便為她打起了帘子。
「不急這一時半會,我等姐姐說完。」蔣嘉蘭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院子裡紫藤花架下的石桌。「您慢些坐,等丫頭們拿了軟墊來,別著了涼。」夏嬤嬤忙道,生怕她就著冰冷冷的石凳子坐了上去。
「嬤嬤說得對,大姑娘也是這麼吩咐奴婢們的。」春苗笑道,這時已有麻利的使女搬來了軟墊鋪在了石凳上,又端來了熱茶。芒種將棋盤放在石桌上,一路走來,倒是穩穩噹噹,半點沒亂。
蔣嘉蘭端茶微抿一口,便笑道:「這是去年梅花上收的雪水吧,姐姐竟也捨得。」「對二姑娘,大姑娘哪有不捨得的。更何況二姑娘再明白茶道不過了,她特特叮囑奴婢為二姑娘備著的。」春苗也笑:「就是雪水寒了些,二姑娘品品味兒就是了。」
「都城雪薄,收一瓮不容易。去年被姐姐拿走了,我還想著贏回來呢。聽你這話,怕是有些不妙呀。」蔣嘉蘭微偏了頭,笑道。夏嬤嬤登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時不想讓自家姑娘難過,二是又覺得雪水確實太寒,許是於脾胃有礙。腦袋裡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能讓姑娘心情不好的念頭占了上風:「一天就泡一杯茶,也是無妨的吧?」
「您瞧瞧,不怪大姑娘要收著這鬼臉青的花瓮了,咱早知道夏嬤嬤對二姑娘這樣好!」春苗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房裡頭忽然傳來了哭天搶地的聲音。
「大姑娘,大姑娘求求您了大姑娘!奴婢,不,賤婢給您磕頭了!」
這聲音尖銳刺耳,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得。
蔣嘉蘭立時就放下了茶盞。春苗也收斂了笑意,低聲向蔣嘉蘭賠罪:「二姑娘,這兒亂著,奴婢進去瞧一瞧。」
嘉蘭點了點頭,又對夏嬤嬤和芒種道:「我們也避一避。」「姑娘說的是,沒得一會兒那個婆子出來,又巴上姑娘。」夏嬤嬤巴不得嘉蘭離這些麻煩事遠一點再遠一點。芒種也盡職盡責地捧起了棋盤,卻被嘉蘭制止。
「就放那兒吧。春苗在外頭跟我們說話,難保沒被人聽見。指不定那個管事就指望著我橫插一腳。待會兒管事們出來,見了這棋盤,卻沒見我們人影,也就知道我們的態度了。」嘉蘭麻利地帶著夏嬤嬤和芒種避到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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