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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晏惜笙眼底小女兒的神態,晏幼清頗有一種好白菜被豬拱了的微妙感觸。但是這頭「豬」因為是善禮,又讓她實在討厭不起來。
雲望生沉默地看看晏惜笙,又看看晏幼清。他這麼多年陪在晏幼清身邊,已知晏惜笙對晏幼清來說,不僅是徒弟,怕就如同女兒一般。
他聲音清冽地直指中心:「笙笙,你成親後,蔣善禮還會讓你行醫嗎?」
他這話實在是太過尖銳,晏惜笙一臉震驚,晏幼清則沉默了下來。
素來不怕死的雲望生再接再厲:「他是蔣嘉梅、蔣嘉蘭和蔣嘉竹的弟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這意味著,他哪怕不是護國城的統領,他的身份也早就跟著姐姐們水漲船高。而作為他的夫人,則不得不也跟著進入昭楚國勛貴名門的圈子。這個圈子裡,婚前行醫就已經很令人說道了,更何況,要婚後行醫。
「我不知道 我沒想過我要放棄行醫 我沒問他 」晏惜笙語無倫次地看著晏幼清,眼帶哀求。晏幼清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
她要如何跟晏惜笙說呢。就連她自己,不也是因此,而早早地放棄了姻緣嗎?
但晏幼清看著眼底哀『色』的晏惜笙,到底是輕聲道:「你去見他一面,跟他說清楚吧。又或者,你要放棄行醫,也 沒關係的。」
晏惜笙閉了閉眼,掩去了眼底的沉哀。
*
晏幼清只是跟嘉蘭提了一句,嘉蘭立刻就安排善禮和晏惜笙見面。他們寒暄了一陣,嘉蘭就將人都帶了出去,只留下他們倆人。
守鋒和悅寧雖然退出了房間,但是守鋒一轉頭,又趴在了後頭的窗戶上。守鋒一本正經地對悅寧道:「他們都要成親了,論理是不能見面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看著小舅舅,不能讓他親事黃了。」
他說的這一長串,悅寧半懂不懂地說道:「可是娘親說過,不可以偷聽的呀。」
守鋒就嚇她:「那你別聽,但是不能告訴娘。不然的話,我下次不帶你去都城找琅元哥哥玩了。」
一直貼身保護但是從未現身的暗衛:「 」
悅寧當然也不知道有暗衛存在,她嘟著嘴道:「你不帶我去,琅元哥哥也會來接我的。」
「那你聽不聽?」守鋒只好無奈地問道。悅寧捂住耳朵搖頭,但是待在牆根沒走:「我要守著哥哥不幹壞事!」
守鋒朝天翻了個白眼,決定不管妹妹,而是趴在窗台上仔細地聽。
*
原本要見晏惜笙,善禮又激動又好奇,但等看到晏惜笙垮下來的臉『色』,他登時就慌了。
善禮騰地站起來,想要去擦她眼角的淚,又不太敢,只好急切地問道:「笙笙,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擼袖子:「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混球,你告訴我,我揍得他娘都不認識!」
晏惜笙啞著聲搖頭,她看著善禮,下定決心,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我們成親以後 我還可以 還可以行醫嗎?」
「哈?就這事兒?」善禮大鬆了一口氣,面帶笑容地坐下來:「當然可以啊,這還用問嗎!」
「笙笙你可真是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事 」善禮一邊給自己和晏惜笙都斟滿了茶,一邊嘟囔道。
晏惜笙懷疑自己聽錯了,抹了一把眼淚,盯著他又問:「我們成親以後,我還可以行醫?你知道行醫是什麼意思吧?我可能要去看別的男子的身體,還可能會給他們扎針。你知道扎針要怎麼扎吧?」
「撩開衣服扎啊。」善禮一臉困『惑』地看著她:「笙笙,你是怕我傻了嗎?」
晏惜笙茫然地搖頭,坐下來,把茶連著茶葉一起喝光了:「我覺得可能是我傻了 」
茶葉的苦味讓她清醒了點,她認真地看著善禮問道:「你不介意嗎?」
善禮愣了一下,終於醒悟了過來。
「但是行醫不就應該如此嗎?」他神容篤定,而又溫和:「你說過的,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
「你都記得 」晏惜笙驚訝地抬頭看著他。這是孫思邈在《大醫精誠》中的開卷之語,他們每一個晏家人入門之時,必要背的滾瓜爛熟的大醫之道。
「這是你想做的事啊,我當然記得。」善禮理所當然道。
「我想做的事?」晏惜笙神『色』怔忡地重複了一遍善禮的話。
善禮點了點頭:「說來你別笑我。我小時候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跟著我爹習武,而且我學兵法不如我爹神速,甚至可能還比不上阿姐。我當時之所以能堅持下來,可能一半是不想爹娘失望,還有一半只是為了在練武之後阿姐會給我的糖。」
「從軍不是你想做的事嗎?」晏惜笙從來沒聽過這個故事。自她認識善禮起,她就沒見過在此道上更精益求精的人了。雖然善禮一直說是因為她不太認識蕭肅政,但是她反正確實也不太認識嘛。
「是我想做的事。但是我之所以打心底里想從軍,並非為了功名利祿。甚至 也不像你求大醫之道,我並不為家國大業。」善禮坦率地說道。
「我所求的,無非兵權與安寧。」善禮回想起當年那個稚嫩而又豪氣萬丈的自己 他年幼時,曾為既不能把嘉蘭手抄的《紀效新書》示人,也不能展示嘉蘭繪畫的才華而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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