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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嘉蘭還記得。那時候正是吳治東為慶祝臨川鎮大捷巡禮之時,蕭肅政打壞熙春樓的門,嘉蘭也曾出面和解。
「那時候,蕭子說,他本名姓肖,是臨川鎮一個獵戶的兒子。他躲在豬圈裡,才聽到吳治東的人說,為了製造大捷的假象,決定把臨川鎮所有的百姓用來沖抵戰功!」
善仁說到「沖抵戰功」,整個人微微緊繃,幾乎呈現出衝冠之怒。
嘉蘭一下子愣住了。她本來只知道蕭肅政的父母因吳家,而在臨川鎮雙亡。這也是蔣大老太爺篤定蕭肅政能跟他們站在一邊,與吳家為敵的緣故。
但她從來不知道,吳家居然敢做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這是真的嗎?」嘉蘭下意識地不敢相信,她難以置信為國效忠的將領,單純為了邀功,會做出殺害百姓這樣殘酷的事來。
善仁搖了搖頭,神『色』凝重:「不知道。」
「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當初,祖父派了角宿去查,後來又將此事全權委託給了二叔。」善仁頓了頓,有些緊張地看了眼嘉蘭的臉『色』。爾後,目光下落到她雙手護著的小腹上,臉上浮現出後悔的神『色』。
可嘉蘭神『色』平靜,只是瞳孔猛地一縮,但面上看不出任何波瀾來。仿佛再一次聽到旁人提及的父親,已是一個遙遠到讓她幾乎忘卻悲傷的人。
「可是爹爹失蹤,角宿也已經聯繫不上了,是不是?」嘉蘭問道。
善仁點了點頭。
「那在角宿失聯之前,可有傳回什麼消息來?」嘉蘭繼續問。
善仁回想了一番,才道:「角宿當初去過護槐村。護槐村就是臨川鎮旁最近的一個村落。護槐村裡的村民說,當日的確曾親眼看到過北狄韃子進村,也親眼看到過吳治東長驅直入。」
「但是,他們見到韃子,早就跑沒影了,根本不敢去臨川鎮查探。」善仁嘆了口氣:「所以他們也只能確定韃子和吳家軍都進了臨川鎮。」
「臨川鎮上,難道一個活口也沒有了嗎?」嘉蘭的手握緊了自己的衣襟,但隨即又眼前一亮:「夫君不就是倖存者嗎!若是他能倖存,又焉知沒有其他人呢?!」
善仁看著她臉上隱隱的興奮,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低嘆一聲道:「嘉蘭,關於蕭子的事,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
嘉蘭聽他話裡有話,不由一愣。她抬起頭看著善仁,想知道他的話里有何深意。
但嘉蘭並沒有『逼』問善仁,她顯然也覺得自己去問蕭肅政更加合適。於是,她只是沉重地點了點頭:「好,我明白。那除此之外,角宿還傳來過什麼消息嗎?」
善仁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我們誰也沒想到,會有後來的事。」
蔣府的大難,像是預謀已久,卻又像是突如其來。
他們明明已經做好了會有人針對蔣府的準備,卻未曾料到,這些魍魎鬼魅,會在蔣府尚在為國殺敵之時發難。
嘉蘭一默,但她旋即搖了搖頭道:「角宿身手不凡,他或許只是一時失聯,仍舊蟄伏在臨川鎮,我們還得想辦法聯繫上他。而且,臨川鎮還有人。」
善仁一時沒聽明白,以為她沒接受這個惡果,又解釋了一遍:「嘉蘭,那日臨川鎮的人,的確都已經喪命了。」
嘉蘭神『色』肯定地看著他道:「那只是那一日待在臨川鎮裡的人。」
善仁只聽這一句話,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你的意思是,恐怕還有些臨川鎮的人,那一日並沒有留在臨川鎮?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嘉蘭笑了笑,她的手原本一直在握著杯盞,此時才喝下了第一口清水:「大哥哥,若是我有一日突逢大難,我也一定會為親近之人,留下警醒的訊息。這些訊息,定不是常人能一眼看出來的。有些端倪,是親近之人才能看得出的。」
「我毫不懷疑吳家有抹平惡事痕跡的能力,但就像在當日最嚴密之時,夫君依然能逃出生天一樣。這些留在不知何處的端倪,吳家怕是根本都意識不到。」
「所以,我想再仔細查一查,臨川鎮共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戶籍在臨川鎮的人,當日並未身亡。哪怕已死之人根本沒有留下過什麼端倪,生者也有權利知道他們親人死去的真相。」
「他們興許能幫助我們揭開真相,些許不能。但我既然查了,就會在查出結果後,告訴他們。」嘉蘭的臉上,『露』出了哀傷的神『色』。她能感同身受那些人,在面對一片廢墟時的悲傷和無力。
善仁嘆了口氣,他看著嘉蘭,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就按你說的來做。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儘管告訴我。」善仁頓了頓,又道:「包括調用我手中的暗衛。」
嘉蘭笑著點了點頭,神『色』似乎放鬆了些:「那就請大哥哥先派暗衛去臨川鎮找到角宿。其他事,我再細細籌謀。」
善仁點頭答應了下來,這才又有些疑『惑』地問道:「嘉蘭,你又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這樣的細微處,已經不是縝密善思所能解釋的了。不然,以善仁比嘉蘭更為縝密的思緒,他不可能想不到臨川鎮的人,可能會為親人留下痕跡這一點。他並非看不起在大難面前的百姓,他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吳家應該是有這個能力,把所有的痕跡抹平的。
嘉蘭言笑晏晏,還藏著幾分慧黠:「大哥哥還記得你曾經指點我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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