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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蘭想得頭疼,第一次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親手去挖開這重重疊疊的霧障。
許是看她眉頭緊鎖半晌沒有說話,守鋒手撐了過來,把小腦袋搭在她的腿上,艱難地仰著頭叫她:「娘!」
守鋒的大嗓門震天響,嘉蘭還沒說話,先把外頭的善禮嚇了一跳:「阿姐怎麼了?」他急得撩了車簾來看。
夏滿連忙扯著車簾不讓善禮拉開,連聲道:「沒事兒,少爺,沒事兒!小少爺的嗓門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真的沒事?」善禮也不勉強,狐疑地在外頭問道:「姐夫讓我護著你出來,萬一有事兒,姐夫能把我摁死在土山里。」
聽到他這話,嘉蘭噗哧一聲笑道:「怎麼,如今你關心我還要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了?那我可真要有事了。」
聽到嘉蘭還有心思打趣,善禮才鬆了一口氣,嘟囔道:「還不是鋒哥兒嚇我,臭小子,遲早把你揍兩頓。」善禮聽著像是咬牙切齒地威脅。
守鋒一屁股坐在馬車裡,無辜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嘉蘭看著他只覺得好玩,把先前的煩思拋到了一邊,點了點守鋒的小鼻子:「娘親如今點不了你舅舅的鼻子了,也就點點你的玩兒。」
守鋒便把手挪開,把自己的鼻子湊到了嘉蘭跟前去,把嘉蘭逗得哈哈大笑。
善禮在外頭騎著馬,聽到裡頭的笑聲心癢,便開口道:「阿姐,我把鋒哥兒拎出去,先生這一走,怕是想鋒哥兒又開不了口。」
肖夫子對著鋒哥兒最彆扭。若是嘉蘭在,他必得端出個端方嚴肅的長輩模樣來。但是嘉蘭一轉身,他跟鋒哥兒玩得比蕭肅政還瘋。有一陣子,鋒哥兒一瞧見肖先生就要叫「騎大馬」。
聽到善禮的話,嘉蘭心中一酸,又點了點守鋒的鼻子:「你這小傢伙倒是招人疼。」她便應了聲,讓人把守鋒抱到了肖夫子的馬車裡。
不過,她也沒消停一會兒,便有人道蔣玉風被接過來了。
蔣善仁和顧蒲月都要照顧蔣老夫人,便只把玉風送到了嘉蘭跟前,來替他們送行。嘉蘭逗了玉風幾句,便把玉風送到了顧湍榕他們跟前,也好跟守鋒做個伴。
如此一來,倒是嘉蘭身邊空了下來。
只是,她身邊雖空了下來,外頭卻熱鬧了起來。嘉蘭側耳去聽,像是各家都遣了人來向汪如珠辭行。
聽著這熱鬧,夏滿忍不住道:「這一知道汪表姑娘要入宮了,他們倒都熱鬧起來了。早先的時候,躲她還來不及呢。」她陪著嘉蘭一路走來,見多了這樣的趨炎附勢和世態炎涼。
「汪如珠入宮總也有馮大統領的面子。」嘉蘭有點兒心不在焉:「我們不是也讓先生和阿昉阿榕他們跟汪家的鏢隊走一路麼,也算全了交情。」
「那哪兒能一樣呢。」夏滿瞪大了眼睛:「『奶』『奶』早先的時候可沒有躲過汪表姑娘。」
嘉蘭笑著搖了搖頭:「說來,汪大姑娘來送行了麼?」
夏滿一聽,立刻撩了帘子低聲囑咐了外頭跟著的夏槐幾句,沒一會兒,就聽到夏槐道:「回『奶』『奶』的話,汪『奶』『奶』和汪大姑娘都來了,不過汪大姑娘獨坐了一輛馬車。汪『奶』『奶』跟汪表姑娘坐的一輛馬車。」
「這家人可真是古怪。」夏滿聽到這馬車的安排,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母女不像母女的。」夏滿對汪家和馮家其實都有很大的不滿,光是汪『奶』『奶』突然帶汪如珠來蕭守鋒的滿月宴就足夠讓夏滿不忿了。只不過,也就在嘉蘭跟前她才表『露』一二。
嘉蘭低嘆一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才嘆了這一句,車馬便停了下來。
「『奶』『奶』,前頭人多,不過也已經到了界碑口了。小的讓車把式把馬車停在了稍遠的地方。您看是等一等,還是走著送呢?」夏槐恭恭敬敬地問道。
他在嘉蘭手下這麼些年,大事小事從未出過岔子 只除了那支白玉蝶簪。好在嘉蘭寬厚,到底也沒因為他這些年沒查出白玉蝶簪的來歷而閒置他。
「走著送吧。要是出發晚了,到驛站的辰光就緊了。」嘉蘭說著,走下了馬車。
一見到外頭的熱鬧場面,就是嘉蘭都不由得愣了一愣。她多見的是如南州灞岸折柳,都城章台傾酒那樣的送別。依依惜別裡帶著哀思,卻也帶著祝福。像定北這樣吹鑼打鼓熱鬧的,她就算有心理準備,這也真是少見。
錢初昉臉上有些許好奇,顧湍榕則是皺著眉頭,顯然是以為這樣吹鑼打鼓的熱鬧只不過是為著追捧,反倒是肖夫子最顯尋常。
「也不是什麼趨炎附勢,定北送行就是這樣,敲鑼打鼓,大張大合。」肖夫子臉上又幾分慨然:「這裡的戰火燃得太久了,送出去一個人,就好像是存下了一線生機,這種生離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顧湍榕聞言,低首『露』出了愧『色』。
肖夫子視若未見,遠看著那一群敲鑼打鼓的人,捋了把自己的鬍子:「不過咱們就用不著了,又不是什麼長久不相見,這鑼鼓聲還敲得我耳朵疼。」
嘉蘭便笑應道:「那就依先生的。」
她這剛應聲,夏滿立刻就後退了幾步囑咐了跟在後頭的跑腿小廝夏樹。夏樹點了點頭,手上握了夏滿遞來的荷包,悄悄地跑了。
肖夫子和錢初昉都留神在看著遠處的熱鬧,兩人還低聲說了幾句。善禮看著守鋒和玉風,只有顧湍榕留意到了嘉蘭身邊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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