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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禮聳聳肩,渾不在意地道:「不是所有的要緊事我都非知道不可。既是不可說,自然有不可說的道理。我要是硬要跟著去,不是讓我姐夫和兄弟為難嘛。」
他一派坦『盪』,甚至還朝夏滿道:「夏滿姐姐,也給我一碗酥酪唄。不要因為我剛剛搶了鋒哥兒的吃的,你們一個個就故意晾著我。你手上端著的是我的酥酪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肖夫子聽了善禮的話,眸中光芒閃爍,不動聲『色』地撇頭看了顧湍榕一眼。顧湍榕顯然為善禮的話心有震動。顧湍榕素來敏感多思,再見善禮,他才漸漸意識到,這一生,有時也能像善禮這般,君子坦『盪』,少年磊落。
嘉蘭笑著將眾人諸相盡收眼底,她又端了碗酥酪給肖夫子,低聲道:「先生勞心了。」
她的聲音低緩,好像要是不細聽,就會被卷進春日的風裡,倏忽就消失不見了。可對肖夫子而言,卻是耳邊細語,如心底鼓譟。
他低眉斂目,舀一勺酥酪放在口中,口中的甜味濃郁,百嘗而不膩。
他曾教過那麼多的弟子,比她才思敏捷的有,如顧湍榕;比她心懷大局的有,如蕭肅政;比她敞亮磊落的有,如蔣善禮;比她長袖善舞的有,如錢初昉。
可再無一人,如她這般,能從自己的隻言片語中聽悟他的意思,明了他想藉機開導顧湍榕的心,又為他端來一碗有他喜愛的甜度的酥酪,從不以為他的教誨是理所應當,而是一如始終滿懷感激地謝他:「先生勞心。」
這一聲「先生」,讓肖夫子驕傲而又遺憾。他第一次嫉妒起素未謀面的蔣忠地 蔣忠地不見蹤影,嘉蘭對他惦念不忘,提到父親,仍是自豪與驕傲。那他這一去不知幾何,嘉蘭是否也會像惦念蔣忠地一樣,提起自己來時,一般的尊重與自豪呢?
肖夫子閉了閉眼,咽下最後一口酥酪。
舉手表示存活!!!
第254章 送行
蕭肅政帶著錢初昉回來時,他們二人臉上都沒有什麼異『色』。守鋒嗷嗷叫著爹爹, 卻被錢初昉一把撈了過去逗弄。蕭肅政這才得以徑直走到嘉蘭面前, 低聲問道:「明日出行的事都安排妥當了。」
嘉蘭給他斟了一杯薄酒:「先生和阿榕, 什麼時候跟阿昉分開走?」
「他們跟汪家的車馬在入騅州之前分開。就算黑風寨要打汪家車馬的主意, 也不會牽連到他們。」蕭肅政顯然是急著回來, 渴得將酒一飲而盡。
嘉蘭瞥了一眼, 給他換了溫水:「汪家這麼聲勢浩大, 顯見是後頭有人的。黑風寨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成?」
「黑風寨那個新當家朱啟昌心思深重手段狠辣, 不得不防。」蕭肅政提及朱啟昌時皺了皺眉。
「他居然是黑風寨新當家了?」嘉蘭訝然道。她還記得當初朱啟昌借乙未的手給她捎了一封信,她當時看都沒看直接扔了。那個時候, 朱啟昌還不過剛剛掙脫在破廟裡被吳越舟追殺的命運,成了騅州黑風寨的統領。
但是如今, 既是新當家, 就意味著朱啟昌把騅州和鉞州兩州的黑風寨都已收入麾下。
蕭肅政點了點頭,抬眼看了眼另一邊熱鬧的守鋒等人, 語氣里藏下了幾分隱憂:「不過也不必憂心。我安排人護著他們繞開黑風寨而行,不會有什麼牽扯。」
蕭肅政又道:「等繞開了黑風寨,阿昉不過襄平城,直接回都城。」
嘉蘭一愣:「這又是為何?外祖和舅舅在此時讓阿昉出來遊學, 怕也是存了避禍的心思。阿昉若是直愣愣地回去了 」
蕭肅政看了錢初昉一眼,目光里透著讚許。錢初昉此時正低頭跟坐在椅子上的守鋒玩鬧, 瞧上去還是個孩子氣的公子爺。倒是一旁安靜坐著的顧湍榕瞧上去更穩重些。
「他說, 他是錢家嫡長子。」蕭肅政低低嘆了一聲:「先前怕是他們都沒意識到都城的形勢不太對。從南州一路到定北, 他們才知道家中送他們遊學, 是存了避禍之意。」
嘉蘭頓了頓,輕問道:「阿昉去鞍邦城難道聽到了別的消息?」
「有人故意對他抱怨軍糧短缺,馮玉泉也應了。」蕭肅政說得十分簡練:「但是今年,恰恰是軍糧到得最早最齊的一年。」
嘉蘭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只有鞍邦城軍糧不足!?」
她抬眼看著蕭肅政,目光里一片駭然。
*
直到第二日去送行,嘉蘭還有點兒沒從昨日鞍邦城軍糧短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坐在馬車裡,守鋒在她身邊爬來爬去,她也沒有搭理,顯得有點兒精神不濟。
夏滿貼心地給她『揉』著太陽『穴』,心疼道:「『奶』『奶』回去讓盼娘給您『揉』『揉』吧。」
嘉蘭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心裡頭還在想著鞍邦城的事。
如果像蕭肅政所言,今年給定北三大主城的軍糧都齊全,那鞍邦城軍糧短缺就是個大蹊蹺。如果單單只是有人抱怨,那還可能只是做做樣子,不過想借錢初昉的口告訴錢朝印。但是,既然馮玉泉也應了,此事怕就不只是「做樣子」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鞍邦城的軍糧,到哪兒去了?
嘉蘭一想到這個問題就頭疼。她覺得自己因為衣帶授信一事,已經不太能作為一個局外人去考量此事。這林林總總的事,總是在暗示她,鞍邦城有鬼。
可是,那個與蔣家父子肝膽相照的馮家,難道會做出這種通敵叛國的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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