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把那兩支銀針歸還給賀蘭雲裳,蕭翊本想讓她即刻施針,開口便又是另一番顧慮,抓住賀蘭雲裳的手腕嚴肅問道:「可需放血?」
「無需,只是刺激穴位為長公主緩解一二。」
蕭翊這才准允:「施針。」
賀蘭雲裳同壽眉對視一眼,交換的含義不言而喻,壽眉暗暗搖了搖頭,並非在說「不必」,而是不敢開口觸怒蕭翊,賀蘭雲裳便只能做這個出頭鳥。
「施針需得為長公主寬衣,還請王爺迴避。」
「本王在這兒還妨礙你施針不成?」話說出口,蕭翊才意識到這兩個女眷的為難之處,臉色愈發陰沉,「本王是她兄長,無需避諱。」
自古有雲,七年男女不同席,如今二人一個不娶、一個不嫁,宮內外早就有了許多非議,饒是壽眉也心知不妥,硬著頭皮勸道:「過去長公主施針都是不准王爺在旁的,眼下長公主雖然昏厥,可若是醒了問起……」
只要她不多嘴,問起又如何?蕭翊心中暗惱,可看到蕭清規滿頭的虛汗,不好繼續耽擱,於是冷哼一聲拂袖離去,壽眉則趕緊放下帷帳,為蕭清規寬衣。
蕭翊就坐在外室的榻上等待,蕭旭派來的第三波太監又來嘉寧宮請人,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勸說蕭翊:「王爺,求您隨奴才去蓬萊殿罷,陛下等得心焦,南榮世子對此也頗有微詞,王爺與長公主皆不出面,禮數不合……」
「區區南榮蠻夷,他不謝本王留他們一命,還敢有微詞?本王今日不去又如何?他公羊羨敢反不成?」
話畢,蕭翊直接將小太監丟了出去,坐在榻上繼續喝冷茶。
「王爺。」壽眉聽見外面的動靜,立在蕭翊不遠處勸道,「長公主今日原就打算去與宴的,奈何突發急症,王爺在這候著也是苦等,不如代長公主去蓬萊殿。長公主擔心南榮進京別有居心,陛下年少,恐掌握不好分寸,叫人輕辱了去,有損我譽朝國威。」
蕭翊心知壽眉的嘴是說不出這些識大體的話的,定是蕭清規親口所說。默了半晌,他似乎聽進去了,忽而起身邁向床邊,停在帷帳外。
藤黃色的薄紗曳底,讓一切都變得朦朧,他只恨自己沒有穿透屏障的神力,唯有影影綽綽見到她裸露的脊背,那上面一定扎著成排的銀針,可他看不到銀針,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一般。她的背,他見過的。
蕭翊不自覺地抬起了手臂,似乎想要伸手去觸,反應過來趕緊撂下了手,輕咳一聲問賀蘭雲裳:「她如何了?」
賀蘭雲裳拿著帕子為蕭清規拭汗,同時也不解風情地遮擋住了蕭翊的視線,答道:「長公主無礙,王爺但去赴宴無妨。」
「她醒了立刻派人告訴我。」
賀蘭雲裳低聲稱「是」,蕭翊便匆匆離去,衣也不肯更,直奔蓬萊殿。
那廂蓬萊殿早已開宴許久,衣香鬢影,歌舞昇平,蕭旭看著下首空著的兩個座位,面露局促不安之色。
公羊羨看在眼中,暗自嗤笑,同時也很是惱火,他好歹是南榮世子,親自率使團來使,堂堂大譽王朝,皇太后不出席還情有可原,頗負盛名的辰王和景初長公主竟也不露面,將他南榮的臉面置於何地?
蕭旭見狀又主動提了一杯,向公羊羨勸酒:「公羊世子,朕替皇兄皇姐與你飲上三杯,還望世子多加擔待。朕的皇姐體弱多病,想必是又犯了舊疾,皇兄掛心皇姐,難免牽絆住了。」
「皇帝陛下,貴朝的長公主與王爺鶼鰈情深,美名已傳到了我們南榮,您可真是有一雙好兄姐啊!」說話是南榮司禮大臣竇俊臣,模樣生得很是粗獷,說起中原話來還帶著濃重的鄉音,怎麼看都不像與禮樂打交道的文臣,只能歸結為南榮的禮教上不得台面。
公羊羨先是笑了出聲,很快收斂著跟蕭旭解釋:「陛下莫怪,竇卿初學漢話,不懂譽朝語言之博大精深,一時欣喜用錯了成語,陛下可千萬別與他計較。」轉頭又對竇俊臣說,「鶼鰈情深乃是用來形容夫妻的,不可用在辰王爺與長公主身上。」
竇俊臣發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們的王爺和公主不是夫妻、勝似夫妻,陛下莫怪小臣言語不精,小臣只是羨慕譽朝的兄妹如此情深呢!」
蕭旭臉色鐵青,杯中的酒水灑了一地,他豈會聽不出竇俊臣口中的諷刺之意。
公羊羨極擅察言觀色,見狀轉頭給了竇俊臣個眼色,笑著開口打圓場:「陛下,可否命舞樂暫停,小王想向陛下獻禮。」
蕭旭抬手屏退了舞姬,很快便有南榮使臣捧著禮物進殿。
這第一件禮自然是送給蕭旭的,乃是只鎏金臥龍鼎。南榮以匠藝聞名四方,越是小巧的物件越為精緻,譬如蕭清規今日用來烹茶的那套茶具。眼前的臥龍雖不算大,卻愈發可見工匠技藝之高超,臥龍雕得活靈活現,宛如方寸之境中的真龍,令人移不開眼。
蕭旭面色微緩,立刻下令賜賞。
公羊羨準備的第二件禮是送給蕭太后翡翠佛墜,以及幾卷孤本經書。
不比蕭清規建千秋寺禮佛那般高調,蕭太后不過在寢殿內室置了個小佛堂,公羊羨遠在南榮竟也知道,定然廢了不少工夫。
蕭旭笑道:「公羊世子有心了,母后定然喜歡你的這份禮,朕先代她收下。」
論起長幼尊卑,這第三件禮應該送給皇帝的兄長,也就是給蕭翊的。可殿中幾位作陪的大臣,包括蕭旭與一眾宮女太監,看到南榮使臣呈上來的物件後,臉色皆是一變。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