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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喜悅之情並未持續,剛笑著叫了聲「皇姐」,停在蕭清規面前,蕭清規猛然起身,用盡全部力氣狠狠摑了蕭旭一掌,同時呵斥道:「愚不可及!」
蕭旭被打得偏過腦袋,臉上立刻浮現起清晰的掌印,頭頂的旒冕也滾到了地上,殿內一眾宮女太監紛紛跪了一地,額頭緊貼地面,無人上前阻攔,就連殿外守衛的禁軍也仿若未聞似的,依舊立在原地,波瀾不驚般。
吳士誠就這麼伏跪著向殿門口蹭,滾出門檻後跌跌撞撞地跑遠。
蕭旭緩過眼中閃過的黑暗,捂著臉向後退了兩步,頗有些心傷的看著蕭清規,蕭清規胸前起伏著,推開上前攙扶的壽眉,指著蕭旭罵道:「早知你是個蠢物,難成大器,當初就不該扶你坐這個皇位,長此以往,你莫不如將大譽江山都拱手送人!本宮與你一母同胞所生,你為何這般愚鈍模樣?我如今只恨當日月華宮中一劍殺的不是你!」
蕭旭聽得極為痛心,眼眶含著的淚水落如珠簾,滿是委屈地看著蕭清規。
半晌,他又忽然發笑,滿室冷酷的寂靜中只聽得他的笑聲,又忽然大叫蕭清規:「皇姐!你打我了,你打阿旭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過去那般的厲害模樣,這些年你謹慎自持,將自己困在大長公主的軀殼裡,我還以為昔日的皇姐已經死了!」
他上前緊緊抓住蕭清規的手,向自己的臉上身上帶:「皇姐,你多打阿旭幾下,你打阿旭罷。阿旭錯了,少時皇姐教導阿旭讀書,或是阿旭犯了過錯,皇姐總是用戒方責打阿旭,阿旭願聽皇姐教導,只求皇姐不要對阿旭冷冰冰的……」
蕭清規試圖將他掙開,奈何孱弱的身軀太不爭氣,壽眉生怕蕭旭控制不住力度傷了蕭清規,只能硬著頭皮去拉蕭旭:「陛下,您弄疼長公主了。」
蕭旭又露出心疼的神色,鬆開後顫著手不敢碰蕭清規:「皇姐,阿旭弄疼皇姐了?」
蕭清規滿臉嫌惡地看著他,只覺得他又可憐又可恨,懶得與他浪費時間:「收起你那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今日我全當你黔驢技窮,只為搪塞住公羊羨。你既喜歡馮湜之子,來年花朝節就叫他跟中書令家的崔千金一同進宮與你作伴,至於你的聖旨,尋個由頭取消婚事,我便全當今日什麼都沒發生……」
「天子金口玉言,豈有收回之理?」蕭太后走進殿內,中氣十足地呵道。
看著蕭旭佝僂著背在蕭清規面前搖尾乞憐,雙頰還掛著淚痕,蓋著掌印,蕭太后很是心疼這個幼子,難免要開口偏幫。
「景初,你也太猖狂了些,旭兒如今可是天子,豈容你隨意打罵?傳出去成何體統?」
蕭清規一股心火剛平,頓時又起一股,遠遠與她那陌生的母親相望,強撐出一絲冷笑,她對她早已失望透頂了,沒想到還是會再度傷心。
她無暇探究蕭太后為何來得這麼快,冷聲問道:「怎麼?母后匆匆趕來,是要助他做成這樁親事?」
蕭太后板著臉,有理有據地反駁:「你年紀也已不小,難道一輩子就賴在宮中不成?當初你父皇病重之時就一直想著為你擇門好親事,旭兒不過是繼承父命,那馮尚書之子有何不好?配你難道不是綽綽有餘?你到底還有何不滿?」
「我有何不滿?你與父皇,還有他這個蠢貨,你們可曾問過我的意願?就想隨意地擺弄我。到底是為了我的終身大事著想,還是恨不得早日將我這個帶著陰煞的孽種送出宮去?好叫你的兒子將皇位坐得安穩?」
「蕭景初!」蕭太后怒吼道,「這些年本宮還覺得你懂事了許多,你裝得也太好了些,竟絲毫不改少時的張揚個性。今日殿上多少朝廷重臣,聖旨已下,你難道要阿旭做個朝令夕改的皇帝不成?」
「蕭旭自小懦弱顢頇,本就不堪繼承大統,你心中清楚,兄長比他強上千倍萬倍,否則也不至於叫個南榮世子都要騎到他的頭上。多年來你隱居宮中吃齋念佛,竟都是白做工,你可覺得虧心?你虧欠兄長多少,自己最是清楚,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你便是下了地獄也無法償還!」
蕭太后似被戳中了心事,捂著胸口連說了好幾個「你」,也吐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蕭清規也覺得有些要站不住,這次沒再拒絕壽眉的攙扶,緊緊攥住壽眉的手腕站穩腳步,聲音也低了些:「我不知自己上輩子做了何等的孽,這輩子要受你們母子的磋磨。我與兄長,一個不嫁,一個不娶,在這宮城中依偎取暖,何曾礙過你們的眼?我便是總有嫁的那一日,也絕不受他的隨意指配,他可曾提前與我商議過,就擅自做主?」
蕭旭此時開口簡直是火上澆油,哀求蕭太后道:「母后!您別怪皇姐,此事都是阿旭的錯,朝令夕改也無妨……」
「旭兒!」蕭太后長嘆一聲,歇了怒火,上前兩步輕輕牽起蕭清規的手,「景初,過去種種,皆是母后一人之錯,這些年母后也不知該如何與你親近……」
蕭清規心頭微動,她想過很多次蕭太后主動與她緩和關係的情境,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場合,正想平復情緒,繼續聽下去才知自己有多麼的自作多情,那不過是話術罷了,不帶一絲真情的。
「阿旭年少登基,諸多不易,直到今年才獨立處理政事,在朝中也有多方掣肘,每日如履薄冰。為你指婚原是好意,只是錯在未提前與你商議,可他如今這種情況,斷不可行朝令夕改之事,失信於臣民。那馮尚書之子我是見過的,前譽之時與我皇家還攀得上姻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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