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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沒能繼續詳說,蕭清規剛系好裡衣從屏風內走出,短暫的冷風襲來,壽眉端著盞茶和一盤點心進了牙帳,蕭翊已起身將厚氅披到蕭清規身上,看向壽眉的眼神有些冷。
壽眉也愣住了一瞬,委實是進退兩難,不免因蕭翊的冷眼而委屈,她難道還不進來了不成?進帳總是要帶些風雪的。
蕭清規適時開口,走到床邊坐下,準備享用茶點:「確實有些餓了。」
「大營只有這些紅豆酥,長公主姑且用些,奴婢已命伙房準備,親自去燒些長公主愛吃的菜,長公主再稍等片刻。」
蕭清規朝她露出一抹淺笑,目送著她出去。
蕭翊則徹底放下了輿圖,遠遠看著蕭清規,意有所指般問道:「你倒是看重她。」
「壽眉的醋你都要吃?」蕭清規打趣道,旋即捻起一枚紅豆酥咬下。
蕭翊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驟發出一聲嗤笑,見那紅豆酥做得有些粗劣,不由地心疼,解釋道:「軍營清苦,沒什麼像樣的點心,你但凡有想吃的,我便派人去寒州城中買回來。」
「地無硃砂,赤土為佳。味道倒還不錯,反正又吃不了多少。」
「你就自己吃,也不讓我嘗嘗?」
「你還差這幾塊紅豆酥不成?想吃就自己過來拿。」蕭清規絲毫不為所動。
蕭翊則虛虛拂了兩下腿上的衣袍,提示她自己的傷:「我若偏要你端過來呢?」
蕭清規滿心無奈,端起盤子走了過去,將紅豆酥放在他面前:「喏,可還要我幫你嚼碎了?」
蕭翊睃她一眼,露出些許嫌棄,顯然在說「大可不必」。
蕭清規半彎著腰淺笑,看他拿起紅豆酥抿了一口,神色愈發嫌棄,品評道:「沒什麼味道。」
「我還覺得有些甜。」蕭清規忽而想起自己的衣袍不見了,忙問他,「我的衣裳呢?」
「等會兒便有人送來。」蕭翊自然早有準備,唯獨疏忽了她醒來就想吃東西,讓壽眉鑽了空子。
蕭清規戳著他身上胡袍的皮毛:「也是北朔胡服麼?」
「胡服禦寒。」
「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穿這般顏色。」她指的是他身上的棕色,不知是什麼野獸的皮毛製成。
「玄色不宜於雪原中行走,軍中將士大多穿淺色。」
蕭清規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想起路過寒州時的所見,說道:「寒州如今雖不算太冷,我倒也見到不少穿胡袍的漢人。」
「數月前恢復的互市,大多是北朔進的。」蕭翊解釋道。
帳外很快傳來通稟,打斷了二人的交談:「王爺,有人來送衣袍。」
蕭翊命之進來,蕭清規率先被來人手捧的衣著吸引了注意,胡服過於厚重,而木盤上竟疊了兩件,一件是水紅色的,一件則是天青色的。
蕭清規扭頭看他,卻發現他盯著那送衣服的人,她這才注意到捧著木盤的手是一雙女人的手,抬起頭一看,是個容貌妖冶的北朔女子,她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蕭翊已冷聲問道:「怎麼是你?不是讓你跟万俟格回去?」
弦姬的漢話說得極其流利,絲毫不見北朔口音,只是言辭之間不大注重禮數,笑盈盈地作答:「王爺派了個掌管軍務的漢子到寒州城置衣,那漢子怎麼懂女兒家的喜好呢?這身天青色的可是弦姬選的,長公主定會喜歡。」
蕭清規這才將眼前人對上了號,原來就是賢賓集的那位弦姬,與蕭翊不清不楚的,思及此處,她掃向蕭翊的眼神不禁暗放冷箭,片刻前的笑容也冰封住了。
蕭翊心生煩躁,那身水紅色的胡服乃是万俟格送的,北朔皇室的工藝,且北朔地位尊貴的女子皆喜穿紅,万俟格實乃好意,可他認為蕭清規未必樂意穿,故而才又派了人前往寒州城中另買一件,不想請來了這麼一尊大佛。
蕭清規已拿起那身天青色的胡服,毫無疑問的選擇,她到底是一朝公主,弦姬是外人,衣衫不整實在失儀。
蕭翊見她拿了衣裳,便催仍立在原地的弦姬離開:「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出去。」
蕭清規則突然開口問他:「蕭翊,這衣裳怎麼穿啊?」
那語氣里似乎還帶著些撒嬌的意味,蕭翊即便加以克制,嘴角浮起的淺笑還是落入了弦姬眼中,弦姬便搶他一步答話:「長公主為何不問我?王爺雖有北朔血統,可我才是純正的北朔人,自然比他要懂。」
蕭清規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暗惱,彆扭地拒絕:「本宮並未問你,你不要說話。」
「看來長公主是不喜歡我了。」弦姬猶笑,扭頭又問蕭翊,「所以王爺才不肯答應阿父收下我麼?」
她在永安做了四年的北朔暗探,原是無父無母的孤女,万俟格看重她的能力,收了她為義女。晌午時蕭翊見了万俟格,万俟格提議將弦姬送給他做妾,蕭翊否決了。
蕭翊感覺到蕭清規又盯向了他,一時間竟有些坐立難安,只能冷臉呵斥弦姬:「趕緊出去。」
弦姬絲毫不懼怕他似的,有恃無恐地捧著衣服上前,執意給蕭清規留下那身水紅色的胡服,掀開帳簾前回眸淺笑,她對這兄妹二人的關係分外好奇,只用眼神揶揄,旋即對上冷麵的蕭清規:「長公主,當真不要我教你穿麼?那些絛帶我會系得很漂亮的,就像王爺身上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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