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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清規擺了擺手:「你也坐罷。本宮倒是好奇,不如馮公子說說,是哪些大臣在你家與馮尚書說的本宮這些壞話?他們還說了什麼?」
賀蘭雲裳落座在側,親自幫蕭清規烹茶,壽眉則將蓋碗撤了下去。
馮玄度倒還不傻:「你當我是孩子,還想引誘我,我才不告訴你都是誰說的,你自己也清楚,說的人多了去了,便是治罪也治不過來的。更何況,我還有可能騙你呢,你如此信我說的話,因為你心中清明,你就是如此的。」
壽眉氣得直跺腳,只恨自己不能做主,否則這樁婚事她是第一個要悔的。
蕭清規卻覺得許久沒這麼過,宮裡絕不會有馮玄度這般說話直白又有趣的人,她冷不丁見到,自然覺得新奇,更不至於因為這些動怒,隨他說罷了。
宮女送上來三盞赤豆糊羹,率先要呈給蕭清規,她則擺了擺手,示意先給馮玄度,馮玄度聞到甜味就眼睛一亮,驚喜道:「長公主,你也愛吃赤豆糊?你既先給了我,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蕭清規讓他隨意:「本宮並不嗜甜,因你愛吃,特地準備來款待你的。」
馮玄度剎那間心思百轉千回,卻怎麼也看不懂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埋頭吃著赤豆糊動腦筋。
賀蘭雲裳不過淺淺動了一口,眸色微轉,指著遠處殘雪照水梅的繁盛之處提醒蕭清規:「長公主您看,那些姑娘家在簪花呢。」
蕭清規險些誤了正事,轉頭看過去,群芳薈萃,衣香鬢影,倒是幅雅致至極的佳人拾梅圖。她憑著記憶中的印象,盯上了其中一個氣質尤為清冷的,倒是與她自己有幾分相似,明知那小姐姓甚名誰,還是假意問道:「那個披著藕荷色斗篷的,是誰家的?」
壽眉答道:「那是安國公的最為寵愛的小女,名叫沈素娥,年方二八。」
蕭清規笑著點頭,細看那笑容中帶著絲苦澀,賀蘭雲裳則接道:「長公主既喜歡她,不如叫她近前來見見?」
「不必。」她心中百般不舍,動作卻極為果斷地掏出了那隻香囊,她估摸著蕭旭就要到了,「這是本宮皇兄貼身攜帶的香囊,前些日子皇兄來探望本宮,不慎遺落了,本宮納罕著拆開一看,你們猜,裡面裝著什麼?」
壽眉已經察覺不對,不敢接話,賀蘭雲裳心思極深,見狀也不出聲,自有馮玄度這個單純的少年看戲般捧場:「香囊里還能裝什麼?乾花?或是香料,我聞到了檀香,辰王竟然喜歡檀香?」
若非香囊在蕭清規手裡,他大抵都想奪過去拆開看了。
「裝著女子的青絲,本宮這才遲鈍地發覺,皇兄原來早已心有所屬。」
蕭清規淡定揭曉答案,本想將香囊遞給壽眉,動作卻頓住了,壽眉是她的人,雖然此事她註定難逃干係,可為免壽眉無辜遭遇波及,最好還是換個人做。於是她將香囊交給了賀蘭雲裳,賀蘭雲裳是天師監的人,上面還有賀蘭世鏡護佑,蕭翊即便動怒,定然率先與她發作, 即便追究到賀蘭雲裳,也是後話了。
「雲裳,你便幫本宮做一回牽線的紅娘,將這香囊去送給她。我朝相看之禮沿襲百年,全了不少風流情債,若能為兄長促成這樁喜事,也算雙喜臨門。」
賀蘭雲裳笑著接過香囊,起身便向梅林中去,饒是壽眉也知此舉不妥,冒著違命的風險抓住賀蘭雲裳的手臂,低呼道:「長公主……」
她只看到蕭清規端坐著的背影,分外消瘦可憐,她看到濃郁的哀愁,深知蕭清規本意並非如此,卻無論如何都猜不透為何偏要這樣做,蕭翊已因馮家的婚事積怨許久,倘若知道蕭清規先斬後奏,定要掀翻了天的。
蕭清規紋絲不動,賀蘭雲裳確信她心意已決,拂開壽眉的手走遠,壽眉正要開口,蕭旭到了。
太監肅聲通報:「陛下駕到——」
除了蕭清規以外,其他眾人紛紛起身行禮,馮玄度也不敢再坐,讓位給蕭旭,候在一旁。
「皇姐可曾聽聞母后抱恙,怕是不便前來賞梅了,朕剛見了幾個宰相議政,一結束就趕緊過來了,皇姐與阿崇相看得如何?可還滿意?」
蕭清規並不搭腔,等待賀蘭雲裳將人帶過來,心情頗有些複雜煎熬,疲於應對。
蕭旭也不在意,同馮玄度對視一眼後兀自說下去:「崇是他的表字,皇姐今後也可叫他阿崇。朕與阿崇曾有共師之誼,幼時一起學過騎射,奈何朕並非馬背上的將才,阿崇倒是很擅武功,奈何馮尚書對他極為愛惜,故而至今未能在前朝謀職,皇姐覺得朕賜他個什麼官職可好?全聽皇姐吩咐。」
他一個皇帝,在大庭廣眾下問她一個內闈的公主封官之事,為的還是她欽定的夫婿,蕭清規無論如何也不能接這個話茬,只答道:「陛下自己看著辦便是,何須問本宮。不過本宮眼下倒真有一樁事,想求陛下個旨意。」
「皇姐但說無妨。」
她聽著漸近的踩雪步音,娓娓說道:「今日眾多女眷在此賞梅,本宮早已有所耳聞,皇兄心有所屬,而且屬意的那位姑娘就在這蕪園內。」
蕭旭面露驚詫之色:「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故而本宮冒昧替皇兄說了出來,陛下可要下旨賜婚?」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朕即刻便下口諭!」
「本宮已讓雲裳將人帶了過來,她手裡還拿著皇兄的香囊,裡面藏著定情的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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