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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他把那支箭隨手丟給顧放,加快馬速逼近宮城,絲毫不給齊昌平喘息之機,親自發起衝鋒,直入宮門。
顧放抬手想要撓腦袋,只摸到溫熱的兜鍪,輕嘆一聲:「齊將軍,對不住了,都怪晚輩失言。」
顧放不過插科打諢了兩句,想著緩解一番眼前緊張的局勢,他到底年少氣盛了些,自以為此戰輸贏已定,無可更改,眼看著蕭翊策馬將他甩在了身後,他連忙跟上,宮門同時被破開。
蕭翊孤身領先的身影分外颯沓,顧放正暗生艷羨之意,卻見蕭翊忽然勒緊韁繩意欲止步,胯下的馬則因驟停而雙蹄騰空,猛然轉首發出嘶鳴,他對蕭翊的騎術極有自信,不想下一瞬,蕭翊莫名微弓脊背,逕直跌下了馬,砸落在地,一時竟未能立即起身。
第46章 肅殺的尾煞(6)
離亭樓旁,紫宸殿前,蕭旭立于丹墀緊盯宮門,賀蘭雲裳陪伴在側,手中握著那隻象牙玉塤,神色掛著淡淡的哀愁,似乎懷有心事。
數千禁軍林立在二人身前作為最後的護衛,提早拔劍戒備,而宮城大門轟然倒塌的瞬間,眾人都不免心中一緊,蕭旭尤甚,他竟還妄想過齊昌平能夠將蕭翊拒於宮門之外,蕭恪也是個扶不上牆的廢物,至今都沒能接近永安城門。
當下這種萬不得已的時刻,他豈能僅靠陸真顏?想都不必多想,蕭旭果斷握上賀蘭雲裳的手腕,下令道:「阿裳,快,奏塤!」
陸真顏早已布置好軍陣等待伏擊蕭翊,賀蘭雲裳也帶了龍血丸準備與蕭翊議和,她本以為帶上玉塤不過是圖個心安,無需派上用場,而即便一定要奏響催動蠱蟲的塤樂,也不該是在此時,至少應該等蕭翊執刀立在他們面前……
她頓時感知到深入骨髓的惶恐,下意識想起蕭清規的那句話,當時不覺有理,如今卻深深贊同,當真是她不了解他們蕭譽男兒。
蕭旭見她竟在此刻跑神,語氣愈急:「你愣著做什麼?奏塤啊!」
賀蘭雲裳覺得聲音都不是從自己口中發出的,低喃說道:「長公主近在離亭,倘若母蟲在長公主體內,貿然奏塤定會……」
「朕管不了那麼多!那亂臣賊子已經入宮,難道要朕看著父皇苦心復辟的大譽江山二世而亡不成?皇姐已無可救藥……」
「不,陛下!」賀蘭雲裳連掏出錦匣,裡面裝著一枚藥丸,「昨夜師父連夜研製出陰蠱解藥,雲裳偷留一顆,長公主還有得救……」
「荒唐!兩蠱交融,如何能解?!假使蕭譽王朝覆滅,難道要皇姐做亡國公主?速速奏塤,止住那逆賊!」
蕭旭是心意已決,賀蘭雲裳則是心死了大半,猶如牽線木偶一般提臂吹響玉塤,催動蠱蟲。她不知母蟲在誰的體內,她也不想知道了,而一隻無形的蠱蟲已經侵蝕了她,一剎那她也生出痛不欲生之感,無法排解。
她深知賀蘭世鏡是故意留下的這顆陰蠱解藥,並非因為愛重她這個徒弟,也並非想要助蕭旭保住江山,賀蘭世鏡不過甩出一枚致命的鉤子,提前安排一場誅心的好戲,於此時上演,畢竟她這個師父最樂意見人痛苦了。
離亭樓閣中,賀蘭世鏡亦在痛苦。
蕭清規聽到漸近的廝殺聲,猶如玉漏催人心急,她自知已無多少時間,不願見到蕭旭借她自己、借龍血丸要挾蕭翊,她聽到賀蘭世鏡破口而出的慘叫,雙手扶上刀柄,猛然拔出匕首,賀蘭世鏡仰躺在地,艱難吐氣,明明因傷痛而呻吟,嘴角卻露出笑容,眯著眼睛仰望她,感嘆道:「你這一刀,已經肖想許久了罷,可真痛啊……」
蕭清規雙目猩紅,死死忍住淚水:「是你逼我的,你若給我龍血丸,我不會殺你,可我還有事要做,你等等我,我不過遲你幾步,你我還是要在黃泉相會的……」
賀蘭世鏡見她將匕首瞄向自己的心口,立刻瞭然了她的意圖,放棄掙扎般任她宰割。
蕭清規也與她一樣瘋魔了,顫抖著攥住匕首,看著尖銳的刃穿過她的衣料,一點點向深處陷,低喃道:「你忍一忍,龍血丸既已融入你的心血,那我便取你心血,你等我為兄長解了毒,我便去找你,絕不久活。」
「沒用的……」賀蘭世鏡因至極的疼痛而發出嘶聲,話語斷斷續續,「徒勞……都是……都是徒勞,你走……走不出……離亭……」
當賀蘭世鏡的胸口開始奔騰地湧出鮮血,蕭清規便用她給的錦瓶,拔掉瓶塞,裡面當真裝著一粒藥丸,卻被蕭清規視如草芥般隨手丟掉,接著用錦瓶去盛她的心血。
賀蘭世鏡笑得愈深,也因發笑而更痛,虛虛抓上她的手腕,告訴她:「這……這當真……是……解藥,我……沒……沒騙你。」
蕭清規根本不信,像個病態的巫醫,雙眸泛著異樣渴望的光芒,執意取她的血,不發一言。
賀蘭世鏡繼續說道:「你也走……走不了,我最後……告訴你……陽蠱,陽蠱……有一母蟲,不知……不知在……誰……體內,他……他會催動,你走……不了,與我……與我……死在一起……」
蕭清規根本沒有聽清她的話,眼看著心血裝滿錦瓶,立即起身,打算把這瓶血交給壽眉,那是她最後的指望,可她剛一轉身,賀蘭世鏡不知從袖中又掏出了什麼,使出戲法幻術般,抑或是早有準備,大火沿著屋內的四角猛烈燒起,瞬間席捲離亭頂層,她正想冒著火勢衝出,卻忽然聽到陌生詭異的塤樂,頓時愣在原地,一條腿旋即被賀蘭世鏡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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