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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他的目光落在言何的腹部, 瞳孔一縮, 他張了張嘴, 剛想說什麼,又看到了言何手裡的刀。
「你……」他目瞪口呆, 「你是瘋了嗎?」
至此, 靠言何最近的幾位才猛然回神。
秦因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刀袋, 想不明白一隻雄蟲是怎麼在他眼皮子底下搶走武器的。
「雄主……」
溫北跪坐在地上,仰頭盯著言何的傷處, 像這輩子
第一回看到刀傷似的,驚詫懵懂。他伸出手, 想捂住那道流血的口子, 卻抖的伸不直, 有滾燙的液體從眼角滴落,一下一下砸在地磚表面, 細小的水珠濺起來,又落回去。
言何沒看他。
他躲開想要攙扶他的陌生雌蟲,自顧自往牆邊一靠,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塔爾殿下,不是說好了給我看門,怎麼跑了?」
「我就去拿點藥……」塔爾轉身放下箱子,上前想檢查言何的傷,同時質問他:「你在做什麼?」
言何猜他想問的是「你在作什麼」
但礙於有很多陌生蟲在場,他沒好意思。
言何扯了扯嘴角,露出個不太走心的笑,平日裡那些裝模作樣的技巧一個也懶得用。
他伸長了腿,巧妙的支撐著身體,輕聲回答:「如您所見,我在發瘋。」
他從小就喜歡發瘋。
父母忙於工作,一個月只會回來兩次,其中一次還多半是在他睡夢中。
相比他這個沉默寡言的小孩,他們顯然更喜歡觥籌交錯的生意場。
家裡的保姆換了一個又一個,都不大盡心。
誰會対一個空蕩蕩的房子和幾乎不說話的小孩上心呢。
言何理解他們,包括他的父母。
只是後來的一位保姆貪得無厭,在發現屋子裡的監控並沒有人查看以及家裡的大人也不關注這個孩子時,她心生歹念。
飯菜變得敷衍,衛生也草草打掃,衣服也丟給言何自己洗。
持續了半個月,她愈發大膽,甚至什麼都不做。
言何依舊不說話,対她的做法視而不見。
他的無視激怒了保姆。
她開始威脅他不許告狀、大聲的咒罵、用力的推搡,卻忘了過去了大半年,他一次也沒有說過。
於是在七歲生日那天,言何撥打了報警電話。
在警察上門的前十分鐘,他摔碎了家裡的裝飾品,輕而易舉的惹怒保姆。
他把大門打開,故意站在旋轉樓梯口,故意小聲的出言相諷。
也在保姆照常推搡過來時,故意鬆開了扶手。
他就是故意的,他要把那些輕飄飄的罪名變成「謀殺未遂」,他要懲罰和做的錯事成正比。
無人庇護,他也要為自己爭。
在那些輕飄飄的時光背後,他有時候也會想,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雖然地上有早就鋪好的地毯,他知道摔不壞,但一旦摔歪了呢?
一旦磕到台階了呢?
以後還是少發瘋的好。
他勸誡自己。
轉眼長大,他還是這麼的不聽勸。
只不過如今的他會把風險降到最低——他百分百確定他捅的位置不會死人,頂多出點血,哪裡都傷不到。
「我真沒事。」他推開塔爾,散漫的聳聳肩:「幹嘛這麼凝重。」
「我是在想,帝國好不容易多了一位……」他含混的把等級的字眼吞下去,跳過過程進行總結:「結果還是個精神病。」
「你才是精神病。」言何用小學生吵架法反駁,他呼出一口氣,臉色發白。
隔壁房間的動靜依舊很大,葉鎮似乎比溫北嚴重的多,快要把房頂掀翻了。
言何的視線掃過去,又輕輕的收回來,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醫療艙很快到達現場,咋咋呼呼的圍過來。
「塔爾。」言何偏了偏身體,聲音很低,意有所指:「幫個忙?」
塔爾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剛剛也猶豫過,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是最合適的那個,也不吃虧。
他也不想溫北因此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但是……
「先說好了,我不娶他。」塔爾嘟囔著。
「嗯。」言何拍拍他肩膀,「謝了。」
S級醫療艙很大,占滿了整個走廊,無關的蟲被清了出去,包括手舞足蹈的叢書楊。
這傢伙可能是受刺激太大了,精神不太正常,扒著門不放手,死死的盯著言何和溫北的方向,眼眶裡滿是紅血絲,很是嚇人。
言何無意間回頭,正対上他憤恨的眼神。
言何頓了頓,又黑又沉的眸子裡毫無情緒,他望著儀態盡失的中年男「人」,半晌,輕輕笑了。
「讓他說。」
叢書楊甩開壓他的雄蟲,氣息不穩,但語氣中的怨毒不減:「真可憐啊,拼命護著的雌蟲……」
他又看向溫北,指的是誰很明顯:「卻是個不忠不孝的臭蟲,他從小就冷漠自私,他壓根就不愛你!他就是要利用你……」
「言何殿下!」
叢書楊的話被一旁的雌蟲急急打斷:「您還在流血,快點進行治療吧。」
言何偏頭,發現這隻蟲有點眼熟,似乎是在溫北的軍區見過。
他沒多想,垂眼去看還跪在地上的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