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身負邪術的神秘人
「變成鬼魂以後,我飄到假山上,看見了活生生的『章婷』。」
謝章華頓了頓,眼中的怨怒之氣更甚,「不,確切地說,她不是章婷,是易容成章婷的陌生男子。在我死後,他扯下章婷的人皮面具,又扮作宮裡的太監,混在人群里,還替我收屍。」
「他偷偷撿起我帶血的手鐲,出宮以後,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用一隻黑罈子將手鐲和我的魂魄,都封進那罈子里,帶去永泰行宮鎖魂井。」
「那井中的法陣十分厲害,我的名字被刻在陣法上以後,就失去了意識,直到前幾日晚上,罈子被人打開,我才漸漸甦醒。」
「甦醒後,我飄上地藏殿時,見一個老太監,長得與他很像,正在打開地宮的入口。我一路跟著那老太監,直到他卸去人皮面具,才發現那不是他。」
沈靈犀眸光微動,「所以,那晚在行宮,小太監假扮那個,指使羽林衛的老太監,就是害死你那個人?」
她生怕謝章華沒聽懂她的話,指了指左側靠近太陽穴的位置,「這裡有個小拇指肚大小的淡褐色胎記,是嗎?」
「沒錯。」謝章華點了點頭,「那小太監雖然是假扮那人,可他既然能易容成那人的樣子,想必一定與那人有關係。我知道他要來皇陵,等到鎖魂井的法陣被毀,我能離開行宮,就第一時間趕來了皇陵……」
說到此,謝章華完完整整已將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給了沈靈犀。
她眼底帶著憂色:「我至今不知,當年害死我的人是何來歷。可我知道,他很厲害。」
「他的手和眼睛似有邪術,只要他在人面前揮揮手,用眼睛看著對方,對方就會身不由己受他控制。」
「他就是用這種邪術,在東宮來去自如,沒被封進罐子裡之前,我親眼看見他離宮時,被兩個內衛叫住盤問,沒兩句話的功夫,那兩個內衛便一動不動,愣在那裡,待他走遠後,內衛才醒過來,卻已不記得先前發生的事了。」
「我甚至懷疑,當初章婷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無蹤,應該也是他的手筆……」
沈靈犀聞言,心下恍然。
「所以娘娘一開始不願告訴我們這些事,就是不想讓殿下去查那人,怕他遭遇不測?」她輕聲問。
「是……」謝章華一雙美目映著燭火,眼底既憂慮又關切,「六郎太重情,我原本寧可讓他以為,當年我是自殺身亡,讓他怨我、恨我拋下他,也不願讓他去查找真相,陷入險境……」
「可前天夜裡,當我親眼看見,他深陷夢魘之中……實在是心疼。」
她看向沈靈犀,「沈姑娘,多虧有你在他身邊,若非有你,我實難想像他該如何度過……」
沈靈犀很想說,她認識楚琰的時間,並不長。
過往十年,他都是獨自捱過去的。
可這些話,對一個本就無辜橫死的母親而言,除了徒增她的傷心和愧疚以外,並無任何好處。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沈靈犀輕聲安慰,「以後不止有我陪著殿下,還有娘娘呢,我能看見你,就等於他能看見你……」
誰說這樣的團圓,不是團圓呢。
沈靈犀眉眼彎彎,笑看著她,「而且,娘娘也不必擔心那個人。我精通玄門法術,你說那人身負的『邪術』,應該只是一種江湖伎倆罷了,我也曾有所耳聞。此番我會和殿下一起,查這樁案子,把壞人抓出來,替您報仇,不會有危險的。」
這話若是旁人來說,謝章華或許還會有所懷疑。
可沈靈犀……是能看見她這個亡魂之人。
謝章華自然打從心底相信沈靈犀。
她憂傷的心情,總算因沈靈犀的寬慰,緩解不少,抹去眼淚,站起身朝沈靈犀福身道謝。
沈靈犀趕忙側身避開,想到那小太監,她又問:「娘娘這幾日跟著那小太監,可曾發現他有何異狀?或者……有沒有同夥?」
「他都是獨來獨往,沒有同夥。」
謝章華想了想,又道,「只是那天夜裡,我見他飛鴿傳書,寫了一封信去京城,可他寫的是異族文字,我看不懂。」
「這容易。」沈靈犀找了紙筆,供奉給謝章華,「勞您將信的內容畫下來,我照樣子臨摹一份,拿給殿下找人通譯便是。」
謝章華目露驚喜之色,趕忙應下,將那飛鴿傳書的內容,照樣畫了下來。
沈靈犀看過謝章華畫下的內容,杏眸微眯。
這可不是什麼異族文字。
而是雲國死士獨有的密語。
得虧是遇上她。
否則,就算去蠻夷坊找人,都未必譯得出這些暗語的意思。
沈靈犀不動聲色,極快照著謝章華畫下的字,將內容臨摹在紙上,小心折好,將其收進袖中。
她忖度著問:「天色不早了,殿下想必這會兒還在等著我的消息,娘娘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見他?」
「不、不、不。」謝章華連連搖頭,神色間有種「近鄉情怯」般的不知所措。
她捂著臉,啜泣出聲,「還是你去吧,你去與他說……當年若我能再警醒點,或許、或許就不會有那樣的下場。他才九歲,我拋下他就那麼死了,留他一個人在這世間,我最對不住的人,便是他……」
「可娘娘也是受害者啊。」沈靈犀溫聲道,「殿下從未曾怪過您,否則又怎會專門跑去東華府,買這麼多果子來。這些都是娘娘最愛吃的吧?」
謝章華抬起頭,看著桌子上那些果子,美目中淚水漣漣。
「給我點時間,也給六郎一點時間……」她懇求道:「今夜我就歇在這裡,等明日……明日我再去找六郎。」
沈靈犀見狀,知道她需要時間,遂點頭應下,將殿中的一應物什全都供奉給她,又輕聲安慰幾句,這才退了出去……
*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正殿。
楚琰正身穿寢衣倚坐在床頭,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漫不經心捏著一本卷宗,可那雙清冷的眼睛,卻無意識望著殿門的方向出神。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吱呀」一聲,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外閃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