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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渾厚無比,貼著堯許的耳膜劃了過去。聽這聲音,鍾岱安不僅在他身後,還與他距離很近。
堯許又揮動浮塵,卻將那些白霧揮散之後,很快霧氣又聚集上前,似乎變得比之前的更為濃厚。堯許盯著那些白霧,「 鍾兄,你再說一句話我聽聽。」
鍾岱安不明白他想做什麼,在他話落之後就又開口,「說什麼話?」
而在他話落的同時,白霧以肉眼可及的速度下又聚集過來。終於分辨了這是什麼東西,堯許面色變化,不再吱聲,一個一個給他們暗中傳音,「這白霧蹊蹺。如果我沒有分辨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叫做吃人霧的東西。」
吃人霧,顧名思義可以吃人。但不是普遍意義上的吃,而是它可以隨著聲音的源處將人包攏,聲音越大,霧氣就會越濃,直到堵住人的呼吸口,讓沒有發覺,迷失在濃霧之中的人窒息而死。
這樣大批量的吃人霧,即使他們是修士,一旦陷進去也很麻煩。
「我們說話不便,但這迷霧實在是容易走散,先抓著前方之人的衣物?」
在這種無法辨清方向的情況,也只能如此。
空氣中響起了窸窸窣窣摸索衣物的聲音,莫清嵐四周的視野都是空白,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堯許抓到手中之後,頓了頓,也將手往前伸去。
他最先碰到的是一片稍硬的布料,回想命長蘇穿得衣物,莫清嵐一路伸手往下,直到到了某個地方,他的手忽然被另一隻手牢牢攥緊。
對方的掌心滾燙,灼人一般。
莫清嵐微頓。
「都好了嗎?」堯許的聲音在空氣中低低響起。
莫清嵐垂首看著身下的一片白霧。
不過多久,堯許那邊像是收到了所有人的傳音,又小聲開口。「我們可以走了,最前面的人可是長蘇?」
他的話落,命長蘇就握著莫清嵐的手往前走去。
在白霧中,六人你拽著我,我拽著你往一個方向走。這種場景要是被人看見了,一定有趣。可如今在四周危機不明的雅光峰,在場的人都沒有那個心思去想些什麼有的沒的,只警覺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四周的濃霧才開始漸漸散去。堯許看清了前面的人影,視線移動,判斷道:「霧好像散得差不多了。」
莫清嵐的指尖一蜷,立即抽回。命長蘇亦然察覺,目光看來,停下腳步。
「看來這霧氣倒沒什麼危險。」
而話未說完,回頭看去,堯許面色頓時變化。
只見在他身後跟著的,竟然不是「人」!
原本以為的鐘岱安,實則是一個霧化的虛影,看到堯許發覺,虛影極為惡劣的變換形狀,挑釁一般逗留許久,然後在原地消散。在他們身後的鐘岱安、聽真、沈向晚三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空氣中一瞬沉寂。
堯許頓時汗毛乍起,立即看向莫清嵐和命長蘇。
萬幸他們二人並無異常,堯許難言不安開口道:「這才是剛剛開始——」
莫清嵐凝神感受,睜開眼眸,「在進山前我拿了沈向晚的一枚精血,精血所指,他的位置離我們不遠。」
堯許在他話落回過神來,也想起聯繫鍾岱安他們的法子,取出玉碟。「你們九凌宗應當設了通訊陣,用玉碟……」而拿出玉碟堯許忽然後知後覺,聽真祖師年歲大了,不慣用通訊,素來聯繫用的是佛道的傳音符,鍾岱安更是妖獸一個,向來使用的都是他們妖獸特有的傳訊法,玉碟根本沒用!
堯許略有些焦躁。莫清嵐發覺,安撫道:「鍾師叔與師祖皆有自保之力,叔叔稍安勿躁。」
堯許很快回神,長舒了口氣,只能點頭。
從迷霧陣離開之後,四周的環境就變得清晰起來,莫清嵐順著沈向晚的位置走去,一路看著雅光峰如今昏暗不清的景象,察覺異樣,開口道:「這裡的裝束。」
「這不是此前雅光峰的裝束,倒像是百年前的臨道峰。」命長蘇在莫清嵐耳畔開口。
堯許道:「百年前?是九凌宗剛建的那會兒?」
他說完目光看去,也看出些蹊蹺。
在百年前九凌宗初建,只在主峰之外劈出了殉祟峰,那時候還沒有具體分出派系,所有人都擁在主峰居住,所以房屋比較擁擠,曾經的問道廣場原本都是兩排錯落的屋舍,眼前正是這個景象。
「雅光峰我曾住過,不應當是這個裝束,這難道是幻鏡?」堯許道。
他這句話落,周遭異於尋常的寂靜便凸顯出來。莫清嵐隨著他的話語抬眸看去,在地勢最高、極為靠後的地方看到一處屋舍的明光。
命長蘇的目光隨著莫清嵐看去,「那是他原本住過的地方。」
堯許道:「這算什麼?懷舊?」
凌葛九的偽裝天衣無縫,若非在崖下的老巢被發覺暴露,或許直到如今他們還在被蒙在鼓裡,心機之深難以揣測,這樣的人,又怎會陷於懷舊之情?
說至此,忽然想什麼,堯許又問道:「清嵐,你是如何得知幕後之人就是凌葛九的?」
莫清嵐道,「能接近我與師尊、長久不被起疑的人少之又少,而與姜行淵有關係,一而再再而三知曉我們籌謀者,」除去凌葛九別無他人。「且他常年帶著護腕,對外總稱善於弓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