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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暗生並不強烈的氣火很快被如濤溫柔的武器澆滅,莫清嵐看著命長蘇近在咫尺的眼,鼻息嗡動,終抬臂壓下眼前人的脖頸,加深了這道綿長遲來的擁吻。
唇齒的溫軟宣洩不為人知的情緒,勾起赤誠無比、赤裸裸不再夾雜其他的愛意。命長蘇的吻幾乎要將懷中人拆之入腹。
呼吸此起彼伏,要溺死般角逐,不知多久,牽扯的氣息才鬆開。
「我如今的魂魄體維持不了多久,」命長蘇聲音低啞。
聽明他話中之意,莫清嵐睜開眼眸,「姜行淵也是魂魄體,他可以——」
命長蘇與莫清嵐十指相扣,將他的手指牽在胸口,不再多說。
被天道吞噬,縱然時間很短,他的魂魄依舊受了重創,如今並不完全。
莫清嵐的聲音消弭,與命長蘇對視,喉結滾動。
「只要半年。這半年,師尊就待在你身邊,絕不離開。好不好?」
「我知道了。」莫清嵐的聲音不明。
命長蘇將莫清嵐的手牽起,不舍又依戀,碧眸盪著春水的柔意,一眨不眨,得到首肯,身體才開始漸漸虛幻,直到變成魂煙,飄到莫清嵐的眼前,拂過他輕輕顫抖的眼睫,安撫地,最終融入他頸邊的肌膚,化成一道標記。
莫清嵐孑然一人站著。
許久,伸手碰上那道標記,感覺其中切實存在的氣息,緊繃的身體才不為人知松下,眼眸輕輕闔起。
九凌宗中,環繞的陰雲終於徹底消失,天空放明,百廢待興。
堯許他們收到了莫清嵐留下的訊息,也不再著急,便替他們打理殘局。被關在結界中保護的弟子被放了出來,其他仙門陸續上山,探到究竟,又一個又一個離開,九凌宗恢復以往的寧靜。
鍾岱安待了沒多久便離開了,帶走了凌葛九殘害的那些妖獸軀殼。
堯許一日得閒,品著茶看向旁邊的人,笑了笑,「你之後準備如何?」
在他身邊的人一身黃衣,身體已經恢復,正在勾筆批紅,聞言看來。
「清嵐如今繼任冥君之力,待到掌控煉獄,就會徹底成神,不會在人間再長留。長蘇會隨他離開,如今九凌宗,也只剩下你一人。」堯許話至此,不再深言。
黃衣之人,自然是姜行淵。他神色平靜,「留在這兒,算作歸宿。」
「那你以前的記憶呢?」
「等他離開,我便恢復。」最後一筆朱紅落下,姜行淵靜然道:「他和主人截然不同。」
「哦?怎麼說?」
「主人身來便是神君,鎮壓惡鬼萬千,從未有過多餘無法割捨的感情。而他長在人間,心有意中人,比起主人更為鮮活。」姜行淵的聲音落下,目光看向殉祟峰的山頂。
雖然依舊稱作『殉祟』,可山上早已沒有祟鬼。裂縫被破壞,冥君即位,就將它們都挪去了煉獄之中。
堯許聽著他說話,不覺啞笑,「看來你也知曉清嵐和長蘇的關係了?」
姜行淵的身體一頓。
堯許道:「最開始知曉的感覺如何?」
那不動如山的神色有了幾分變化,收斂表情看來。
堯許也沒有等他回復,便忍俊不禁大笑出聲。
最開始知曉的感覺?
因為在莫清嵐的身邊,命長蘇那場幻夢姜行淵也誤入其中。看到了尚且年輕、懵懂不知的人聽聞『師尊』那兩個字眼便唇角止不住揚笑,看到了命長蘇在夜間循循善誘地與自己的弟子接吻,也看到了白日之時,琉璃宮屋門緊閉,命長蘇離開之後,莫清嵐衣物之下,被欺身到裸露之處儘是痕跡。
手中的筆桿忽然響起『咔嚓』 的細響,很久,姜行淵冷然開口,一字一頓,沒有情緒的評價:「為老不尊。」
秋日過去,不等多久,便是年節。
堯許在期間回了堯家一趟,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放心不下莫清嵐,還是在年前趕了過來,準備和他一起過個年關。姜行淵在這段時間中已經接任所有九凌宗的事宜,承任掌門之位,比起以前的變得更加沉穩,一眼看去頗具威嚴,而沈向晚則是神識重傷,如今尚在修養,極少出門,一直閉關。
九凌宗山下,大雪皚皚,鞭炮聲到處響動,堯許緊了緊衣服,側頭瞧去,「你叫了清嵐下山?」
姜行淵道:「是。」
「也是,離長蘇恢復回來不論怎樣都有四個月,整天待在山上,都要悶出病了,這孩子。」堯許無奈的搖頭,目光掃過,看到一道人影,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小清嵐,來!」
在黑夜燈火之中,莫清嵐一身浮光霜白的狐裘走來。他眉首輕輕抬起,本就清冷無雙的容顏在接受神力之後,變得更為通透若仙。
堯許移不開視線看著,口中『嘖』了一聲,不覺道:「長蘇這混帳東西,真是便宜他了。」
姜行淵不可否認,也轉首看去,視線垂落。
「師兄。」
莫清嵐停在他們面前。堯許走上前將莫清嵐身前的狐裘繫緊,笑著道:「今年的年節十分熱鬧,我聽聞有不少凡間散修的獅隊都千里迢迢趕來這裡,組建了極大的擂台,走吧!」
說完,他率先往前走去。姜行淵看著莫清嵐,莫清嵐輕輕頷首算作回應,也抬腳跟去。
凡間街道通紅的一片,紅色的燈籠被懸掛在高處搖曳,走街串巷者笑聲嫣然,光彩奪目,一片欣然熱鬧之景。堯許頗有興趣,便隨舊俗先找來幾個小孩說吉祥話,聽著那些稚童一聲又一聲的祝福,極為開懷,一個個給他們發了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