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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晟下不覺摸了摸胳膊上起得雞皮疙瘩,「這只是在門口,這些怨氣就這麼濃了!」
聽真道:「這樣濃郁的怨氣,留著只會釀出更大的禍端。」他看向莫清嵐,莫清嵐目光落在洞內,並未猶豫,抬腳走進。
他已入洞,禪宗本就以天下怨氣為己任,自然也不會退縮。四人一行,林晟下修為最低,縮在第三位,前後分別是聽真和白木,才稍微放下心來,吊著心走進去了。
怨氣濃郁的洞邸,其中十分具有人息,有榻有椅,雖然是崖邊向里鑿開的穴,卻有無數可以打入光線的天洞。
洞穴之內的占地面積並不大,一人之用,他們很快便巡遊一圈,等到再次站回洞口,聽真啟唇:「產生這些怨氣的東西不在這裡,只是殘餘。」
林晟下不由鬆了口氣。他目光掃看四處,聲音幹道:「師祖,什麼東西,能夠產出這麼多怨氣?我看這些怨氣,倒不像是尋常所見那些凡人極具有攻擊性的東西。它們數量雖然多,但戾氣不重,就像……」屋中沾塵、貓獸落毛。
這些怨氣不是身在困頓險境中人族由恨念而生,也不像過去莫清嵐靈台上的那股對己之怨,反而像是天生之物。
難道是有東西天生就會產出怨氣?
聽真的聲音微頓,看著林晟下,喉間輕嘆。
而在此時,『咔』一聲清脆的聲音忽然在空氣中響起,三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過去,便見是莫清嵐伸手握在石桌中央透明的琉璃蠱上。隨著他手上的動作,那琉璃蠱微微轉動,也與此同時,照射在洞穴中的光影倏然變化,折射於洞壁,出現一道人影。
堯許。
他的面色如今微急,四處掃看。從他身旁經過的九凌宗弟子也個個神色莫名,腳步繁雜。
林晟下看得眼睛都瞪大了,愕然道:「難道仙聖前輩,就是清嵐你們說的那個幕後黑手?!」
莫清嵐並未答話,手上繼續轉動。
堯許的身影消失,隨後變成了玄武大堂。每次莫清嵐轉動一次,那在洞中折射的畫面就會變幻一次,在九凌宗各處,邊邊角角、無處不及。
聽真道:「不是以前的景象,是根據如今地面折射過來的現實映像。」
莫清嵐將琉璃蠱轉回盡頭,琉璃蠱又響動一聲,隨後反射的東西都消失不見,又變回了那些打入光線的天洞。他抬眸看去,在那些天洞的位置上停留,許久,啟唇道:「是井。」
「井?」
「臨道峰是整個九凌宗的主峰,在臨道峰下連綿的山脈無窮,這些天洞的位置,與整個九凌宗各峰安置的水井都可以一一對應。」
通過光影折射,這個洞穴,在臨道峰的地下,同時也在各峰中最為低洼之地。以水井為引,得窺宗中上下的全貌。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通過這個東西、這個地方,一直監視著你們九凌宗?」白木總算是聽明白了。他汗毛乍起,瞪大了眼珠子,聲音宏厚,面露愕然:「誰會做這種事情?誰又有能耐……你們九凌宗究竟在搞什麼?!」
莫清嵐將琉璃蠱鬆開,目光挪移,視線落在洞中石壁上那些懸掛的護腕玄弓,唇色微白,眉宇緊皺。
聽真道:「看來你已經有了眉目。」
莫清嵐看去,那雙波瀾不經的雙眸依舊,只平靜道:「多謝師祖一路提點。這幕後之人的身份極為特殊,也無怪師祖難以告知。」
聽真道:「你借我之力在宗中大肆使用『現形術』已經打草驚蛇。此後準備如何?」
莫清嵐一頓,看向林晟下,聽真眉首抬起,視線掃過白木。白木接收到他的意思,很快便拽著林晟下暫先離開了。等人走後,莫清嵐設下一道隔音結界,才開口道:「師祖對這幕後之事本就了解一二,又願意對我伸以援手,真相大明是遲早之事。不知師祖可願告知清嵐,晟下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他為何會出現在日月山佛神冢中,師祖……又為何要幫我們?」
聽真看著他,踱步走到一旁,沉默之後終於開口:「你是小輩,這些事情我本該與你師父說,但你師父行事向來我行我素,我只怕說了,反而不利禪宗行事。」
「師祖但說無妨。」
聽真笑了,「原本這些也不該與你坦明,可不知為何,我一直在想你不久前說過的一句話,人生於世,總有各種圖謀,若不加害於天地,又何妨。」
他的目光看來。莫清嵐眉宇清疏,偏首恭聽。
聽真道:「那佛神舍利,是我讓晟下去拿的。」
「我的確知曉佛入蓮,也知道那位佛首不久之後就要利用佛術來到現世,但幕後之人並不知道我清楚這些。禪宗與佛裔本就同源,若非利用禪宗神器,無法打開佛神冢,他只能找我,便以佛裔真傳為引,我發覺了他的意圖,於是將計就計。」
莫清嵐明白什麼,抬眸看去。
當時在日月山,他們趕到佛神冢的時候,佛神冢門已開,所以並未發覺佛神神器被用過的痕跡。
令儒風一行人目的為了舍利,與林晟下並不衝突,他們本該是一方勢力,而師尊卻告知他那舍利並未用於幫助佛入蓮,反而是幫他將佛入蓮剿滅,其中自有矛盾之處,如此說來,便可明晰。
莫清嵐道:「可晟下修為淺薄,雖然修習佛術……」
「依舊很差勁,是嗎?」聽真聲音仿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