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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慕晴還在極力掙扎,沈向晚上前,從儲物囊中取出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捆仙鎖,牢牢將她捆緊打了個死結,小聲與莫清嵐道:「師兄,我幫你按著她。」
比起其他修為微末之人,身為氣運之子的沈向晚面色紅潤,絲毫不受影響。
莫清嵐頓了頓,鬆開了鉗制著花慕晴的手。
他抬起眼眸,繼續開口:「先祖曾應允為我等尋諸仁,不知結果如何?」
花寂行冷聲道:「你如果在花家老老實實待著,諸仁之事,老夫未必不會告訴你。」
莫清嵐卻淡漠道:「告訴我,還是告知受制於『夫人』的傀儡?」
聞言,花寂行臉色微變,「你還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
這個問題叫人不覺生笑。
莫清嵐偏首,語氣平緩:「花先祖指的是我知道諸家昔念花的來處,知道如今的人間還有無數祟生。」
「還是——知道當年疫鬼的那幾個部下,如今全都苟活於世?」
這句話落,花寂行的表情終於劇變,眼眸之中滲滿陰寒看來。沈向晚聽清也神色變化,立即轉首看向莫清嵐。
前世諸家之事,是有人別有圖謀?
而過去讓人陷入泥濘、無可掙扎的一切,卻被聲音淡漠的人一言掀過,似乎並不在意。
「花先祖,」莫清嵐尾音挑起,「所謂寄生,或許並非是某個祟鬼,而是……被諸位下在凡人體內的東西吧?」
最後一句話落,猶若投入深潭的巨石。
一剎時波瀾橫生,即使是受制於人的花慕晴也在此刻抬首看來,咬牙切齒:「你胡說什麼?!我花家長年駐守臨海道,何時做過殘害凡人之事!」
莫清嵐垂眸看向她,
他玄冠墨衣,視線掃過面容各異的花家子弟,淡漠啟唇,「並非花家人?那傳言中另外一位耳目之鬼,不知諸位,可有所聽聞。」
卻『聞』字未消。
霎時一道洶湧的風浪赳起。
莫清嵐側首避過一隻長刃,手中陰火劍影流光逼去,一股交鋒濃郁的威壓瞬間盪開,轉瞬耳鳴目暗,花寂行終於動手。
……
金丹巔峰者動則聲勢浩大。
激起的煙塵蔽天,雨後堪明的弧月尚未泄出月華便被交鋒的靈力壓下光輝。
眨眼間二人已然交手數次,空氣產生的震顫就像天公怒號,讓附近的凡人不由注目過來,面容驚變地議論紛紛,「這是發生了什麼?」
「還要下雨嗎?」
「天上……是天上有人在打架!」
花慕晴呼吸急劇起伏,轉首與如今面上怔然,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的花家子弟道:「去攔著要出來的凡人,不要讓他們亂跑!」
「家主,我們離開那您呢?」
「不用管我,快去!」
花慕晴幾道喝令,花家子弟縱然擔憂,但最終還是聽命紛紛離去。
沈向晚冷眼看著,但也並未阻止,抬眸看向天穹交鋒之人。
所有人離開,花慕晴才冷靜下來,抬首看了許久,開口道。「他贏不了先祖。」
沈向晚視線絲毫不移,冷呵:「老老實實當你的階下囚。」
花慕晴沉默下來,最終闔眸,不再多言。
時間慢慢過去,沈向晚目光緊緊看著天邊,而卻在眨眼間,忽看到一縷自花寂行體內滲出的黑氣,他面色立變,「那是什麼?」
洪玄端看許久,凝眉道:「祟氣。」
沈向晚駭然:「花寂行體內怎麼會有祟氣?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卻無人回應。
沈向晚視線落在花慕晴慘白無色的臉上,幾息變化,倏想到莫清嵐方才所言。
他快步到那昏迷的凡人身前,探入靈力去查探。
沒有祟氣……什麼都沒有。那為何——
卻在眨眼間察覺到什麼,他的神色頓滯。
此人的體內,大腦之中,竟然有一道異於常態的脈搏。
是活物,在跳動,不斷汲取著他的生息。
沈向晚想起什麼,闔上眼,沉心探去。
須臾的功夫,他的額間析出薄汗,倏然睜開雙眸,快步走到花慕晴跟前,毫不留情拽緊她的衣領,厲聲呵道:「你們在凡人體內下了寄生之物?!」
花慕晴唇顫,卻依舊沉默,不言不語。
「說話!」沈向晚語氣急促,「那凡人身體裡的東西到底怎麼回事?!」
洪玄上前,疑思道:「沈公子,發生了何事?」
沈向晚胸口起伏,盯著花慕晴,咬牙道:「師兄所言凡人體內的東西,雖然不是祟物,卻是可以汲取生息的寄生之體。方才我探查過,那東西並不完整,只是一個龐然之物的分支!」
洪玄一愣:「汲取生息的分支?」
他們未曾見過,沈向晚卻心知肚明。
凡人體內的那個東西,不具有自我的生命,就像他前世所謂『細胞』,它沒有任何攻擊之意,卻能夠汲取營養,源源不斷的為主體提供力量,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無命體。
沈向晚心跳鼓動,抬眸看向莫清嵐的身影。
他的情緒異常,並非僅僅因為這個東西的存在。
而是在前世,師兄離開九凌宗後他們於日月山秘境再遇,就有無命體寄生了整整一族之人。
當時的他並不知曉,待到師兄屠滅那一族滿門,還與旁人一般對他心生極惡的揣測,卻後來師兄離開,一切沉冤昭雪,他發瘋般尋找師兄的遺物,才在鬼界一隅,找到無人可信的人親手記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