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睏乏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點,困入無法清醒的夢魘,莫清嵐毫無知覺,陷進虛空無聲的懷抱,無知覺接近那股暖意。
命長蘇眼中的紅意越來越深,透明的精神力隨著他情緒的濃郁不斷凝化,最終化為實體的軀殼,將莫清嵐徹底擁進了懷中。
所有殫精竭慮畏懼的一切在將人擁入懷中之後徹底消弭,所有空缺、瀕臨削減的情感在此刻倏然被填滿,命長蘇的一瞬力氣之大,幾欲讓他融進自己的骨髓。
莫清嵐有所察覺,卻意識一時難以清醒,只在那的擁懷之下發出一聲在空氣中乍響的悶哼。
短促的聲音在耳畔一晃而過,命長蘇的唇間發白,最終怕將人驚醒,慢慢卸力,闔起眼眸。
「……清嵐。」
而在此刻,帳外匆匆地腳步聲忽然響起。
洪玄察覺那股濃郁逼人的精神力,便知曉命長蘇趕來,立刻前來準備將此前莫清嵐與他說的事與命長蘇道明,卻剛剛靠近,一股無聲的屏障便將他阻攔。他一怔,眉心皺起,遲疑開口:「可是尊者臨世?」
無人回應。
洪玄守了一會兒,開口道:「事關主人,洪玄有要事相報,尊者可否……」
而在此刻,原本塵封的帳篷厚重的門帘在一股勁風的吹拂之下,忽然敞開,露出了其中的人影。
碧眸生暗,命長蘇的視線抬起,洪玄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他懷中之人身上,洪玄神色變化,好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卻下一秒又看到什麼,他立刻上前,下意識將門帘關好。
尊者抱著的人……是主人?
尊者何時找到了主人?
主人他——
一個又一個問題從腦海中冒出,洪玄臉上一瞬不知是該驚愕,還是該欣慰。他驚於尊者將主人那般親近的擁著,詭譎地多方揣測,卻難以控制的,不住回想的是方才那一幕。
寒風乍冷,玄衣披髮的人似乎察覺,在那一刻眉心凝起,猶如依戀,躲進了紅衣人輕攏的懷中。
帳中溫暖,無聲溫存。
莫清嵐呼吸起伏昏沉。
意識再清醒時,外界依舊暗淡無光。
眼眸惺忪,莫清嵐從床上起身,看著自己身上被取下的外套有些發怔。也就在此時,沈向晚似乎察覺屋中的動靜,開口問道:「師兄,醒了嗎?」
莫清嵐的神思還有些遲緩,半晌,才將外袍取來披在身上,聲音沙啞回復。「恩。」
沈向晚道:「我方才去打探了一下,九凌宗的人不准許無關之人接近冥海。我們想要入海,得尋個看守不嚴的地方,現在冥海浪急,只要渡過最湍急的地方,就能順著海水的流嚮往裡面走……」
緊閉的帳簾被打開,莫清嵐將衣物穿好,俯身出來。
沈向晚的聲音一停,問道:「師兄昨天休息的很好?」
莫清嵐一頓,轉眸看去。
沈向晚溫聲道,「一路趕來都沒有安穩睡覺的地方,師兄昨天看起來累了,今天的臉色比昨天好很多。」
莫清嵐道:「昨夜我沒有打坐。」
原本只是小憩,卻不知何時已經沉沉睡去,直到方才。
莫清嵐並未多想,只以為是帳篷之故,便與沈向晚道:「多謝。」
沈向晚唇角頓時揚起。
比起昨天,聚集在冥海的人越發變多。他們走到冥海附近,目光所致,卻見在海崖之畔出現了一個寬大的輪船。方才沈向晚看還沒有,如今乍一眼看見,頓時怔然,走上前問其他人道:「這船是誰家的?」
聚集在此處的人聞言看過來,「剛才九凌宗運過來,說是那謠言蹊蹺,決定先派一隊船隻靠近冥海深處看看。」
冥海之中危機重重,如果真的有什麼潛藏的危險,就這麼放人進去極其不妥當,九凌宗率先出頭探看,並未引起散客們的不滿。
沈向晚眉首輕抬,立即看向莫清嵐。
海域海闊,冥海也分『外』、『中』、『內』三處。外海風浪極大,少有活物;中海除陰木不浮,活人不可渡;而內海則是鬼界的入口,有數不勝數的怨鬼在此處逗留,不肯輪迴。
他們想要去鬼界,最好的辦法是先乘船過了外海,之後坐死人棺過中海與內海。九凌宗這船,倒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正好合適。
莫清嵐的神色卻是平靜,似乎早有預料,看著那艘輪船。
在輪船上,洪玄的身影眺望,像在等什麼,視線總是控制不往想往一邊投,但又生生克制,只能裝作在尋人的模樣,四處巡視。
不過多久,視線中就出現了兩道人影。
一個頭戴帷帽,看不清面容,另一個則唇齒皓白、容貌清秀,幾位眼熟,洪玄一眼就認出,那是沈向晚。
視線在沈向晚身上停留幾秒,洪玄不覺皺眉。
在主人身邊的,不是尊者嗎?
而且蘭淆又去哪裡了,怎能容忍這沈姓公子接近主人?
也就在此時,行伶趕來,對洪玄抱拳,沉聲道:「洪大人,都準備好了,船隨時可以出發。」
洪玄雖然稱莫清嵐主人,但他是天生靈物,又是泠光、莫清嵐的屬親之一,修為高深,沒有人真的將他當作僕從看待。
這次來到冥海,身為冥海生靈的洪玄了解諸多冥海特性,自然就成了宗中的主心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