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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嵐雖然高挑, 但身型比起普通男子,算是纖長,而在命長蘇的對比下,更顯得腰極窄, 甚至有些削瘦。
頸邊的氣息微熱, 命長蘇的手背觸上眼前人微冷單薄的外袍。
莫清嵐並未察覺異常, 搖了搖頭,隨著他的話看向外界。
聚集在此處的魂魄越來越多, 而他們的神色也漸漸退去逝者的青白之態,露出活人變化多端的神態, 顯然幕後之人已經詭計生效, 真的將活人弄進了陰間地獄。
莫清嵐的眉心皺起。
命長蘇道:「怎麼了?」
「沒什麼,」莫清嵐道:「只是覺得這幕後之人, 將九凌宗都玩弄於股掌,真是神通廣大。」
命長蘇問:「現在你準備怎樣?」
莫清嵐道:「擒賊先擒王,先等等。」
他目光不移地盯著外界聚集越來越多的魂魄, 許久才反應過來,看向命長蘇, 「師尊覺得如何?」
命長蘇道:「聽你的。」
簡單至極的三個字, 命長蘇護著他的腰背,幾乎將莫清嵐完全攏入手臂之間。莫清嵐眉宇動了動, 想到他們之間的隔閡,開口道:「我從未怨過……」
「清嵐。」這次卻是命長蘇先開口。「這些事情, 等我們離開這裡再談。」
莫清嵐一愣,頷首道, 「好。」
命長蘇的手從石壁離開搭在莫清嵐的腰後,觸及到他外衫的冰冷。這種觸碰無法傳遞溫度, 就像是不可見人僅僅對於虛假擁懷之人的慰藉,莫清嵐沒有察覺,視線移開,神色放鬆下來。
幾息之間,外界的魂魄聚集愈來愈多,莫清嵐指尖陰火亮起,星點的火星從火焰的頂端飄去,沾在了那些魂魄的衣角。
在人群之中,一人搖扇走了出來,目光掃視四處,神色有些古怪。
終於現身的人,是令儒風。
莫清嵐與命長蘇對視一眼。
令儒風看向那口井,開口問道:「你們來這兒的時候,沒有發現其他人在?」
在令儒風身後的人搖了搖首。
「九凌宗派了一隻船入冥海,那隻船半途被海水淹了,難道裡面的人淹死了不成。 」令儒風凝眉。
「令家主多慮。」而在此時,另一道身影在人群之後響起,令儒風隨聲看去,便看到一個其貌不揚、面容古板的人走了出來,他掃了一眼令儒風,語氣沒有多餘的情緒,「就算他們僥倖到了鬼界,那十八層地獄,如果不知道近道,一定會引起獄官的注意,他們再快,也快不過我們。煉獄近在遲尺,我們還是儘快去將東西取走,免得主人著急。」
主人?莫清嵐的神色微動。
令儒風思慮片刻,暫時壓下心中的古怪,點頭,「好。先進去。」
不過多久,那些人就消失在井口。
「看來他們口中的主人,就是在人間謀劃所有的幕後黑手。」
「可有思路?」
「在溯回那段時間中,我確實發現一個人有古怪,」莫清嵐思及,想起什麼,問命長蘇道:「師尊,當年你帶眾神裔族首到日月山,在山中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除了佛入蓮之外的族首都殞了?」
命長蘇神色一頓,垂眸看來。
他鬆開莫清嵐,走到井邊,「殺了他們的不是我。」
「是佛入蓮?」
命長蘇搖首。
當年帶神裔族首入日月山,是天道所下的天令。佛入蓮謀求甚久,又滴水不露,瞞過了所有人,卻瞞不過天道的眼睛。他遲早會釀出大禍,涉及諸多神裔,所以天道為維持世間穩定,將所有族首帶到日月山,明面上是服侍神族,實則是扣押,以緩災禍發生。
入心血蟲這種東西,過於逆天,甚至違背了天道對諸事自有規律的規定,如果讓諸位族首吞服,單憑命家之力,不足以將所有裔族鎮壓。
「但天道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對神族動了手。」
天工之神被扣押、被改造,最終死去,是神族加速滅亡的催化劑。
神並不像凡人那般具有貪慾,祂們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給世間帶來的不是穩定,而是混亂後,反而會選擇自我毀滅。祂們曾經給神裔帶來無數的榮光,瀕死之際,便邀會給世間帶來災禍的信徒共赴死亡。
命長蘇伸手碰上井口的沿壁,「神與人的區別,便是人族擁有無限的貪慾,總會因欲而釀出禍端。」
貪婪力量、貪婪生存、貪婪權利……亦或是貪婪一人。
碧眸深處划過幾分猩紅,毫無知覺,命長蘇眼眸闔起,再睜開眼睛已經沒有任何異常。
「日月山我比你要熟悉,」他抬眸,伸手向莫清嵐,低聲道:「來。」
……
鬼界,天空依舊陰沉,鬼差在空中巡視,無限逼近那股若有若無活人的氣息。
姜行淵已經被驅逐到鬼界門口,他的傷口滲血,牙關緊咬,蜷縮在角落。
掌心中屬於淵首的記憶與力量發出炙熱的溫度,仿佛在嘲諷與催促,姜行淵掌間驟然握緊。
血液從他的掌心滴落,獨屬於活人的氣息剎那在此處空間蔓延,鬼差發覺,立刻逼近——
卻也就在此刻,黑影轉瞬被一股靈力絞滅,消失於天地。
姜行淵怔然。
他眼眸沉下,看著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白衣人,沉然問道:「你是誰?」
對方轉首看來,戴著面具,不清面容,微微笑道:「淵首大人,曾經風光無二,現在竟然便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