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蘭淆卻抬手,無甚興趣阻了他接下來要說的內容。起身,走到門邊,作勢要走。
而就在他手指碰上木門的一瞬,聽真還是忍不住叫道,「長蘇。」
他問聲:「你不在裂縫全心鎮守,用這具分身下來,想要做什麼?」
「……」卻恍若未聞,檀香消散,去者將門大敞,衣袂浮動,身影須臾間便消失在原處。
……
莫清嵐回了休憩院中。
洪玄一早便等著,見他進來,捧來一卷文書,「主人,這是你要的東西。」
莫清嵐取來,一目十行看去。諸家數十年之前曾經交易過的行腳商,多如雀羽,密密麻麻盡在眼前。
洪玄道:「那掘出昔念花的寶圖之事,我在打探中略有耳聞。說是當年正巧空洲年末大集,諸家素來諸仁管家,他帶著人買了不少東西,諸沉峰好名畫,他有所偏重,就買了不少大家之作,其中就有此寶圖。」
莫清嵐找到了他說的一頁,指尖落在書頁上。「大家之作?」
洪玄道:「市集人多眼雜,真假難辨,諸仁高價買了不少贗品,其中這幾個圖,」洪玄上前替他指出,「這幾個是假的,還有這一副,是真跡,卻有殘損,按照主人的猜測,最後只剩下這一個……」
莫清嵐看著上面的字眼,慢慢念道:「臨海道,賣花郎。」
臨海道,是別洲一處近海的邊塞之路。賣花郎,則是畫圖人的雅稱。
洪玄點頭。
莫清嵐面色依舊沉寂。
身掌要職卻監守自盜,與諸家同流合污,飼養祟鬼。
前世他確實罪無可恕。
而諸家之行,卻切實並非他之所為。
腦海中划過諸仁極為平庸無奇的臉,莫清嵐眉間微斂,合上文書。
而在此時,一陣嗡動聲從洪玄身上響起。
莫清嵐看去,洪玄想起什麼,從袖中將不斷震動的玉碟取了出來。
「主人,是姜堂主。」洪玄道:「他說聯繫不上您,近幾日都在給我發消息,或是有什麼要急的事情。要看看嗎?」
九凌宗。
靜心樓,議事堂。
眾峰長老匯聚堂中,彼此互看冷哼一聲,幾息之後,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在坐於主位之人的身上。
「姜堂主,歷來九凌宗分配資源,都是擇優而給。我夏靈峰弟子多年在宗門比試中都穩攬前三甲,多些劃撥,我認為沒有什麼不妥。」一人開口道。
他話落,便有另一個人冷笑:「那依照邢長老的意思,夏靈峰的弟子得天獨厚,獨占資源,我旁的幾峰就自認倒霉?」
「春醫峰的弟子向來都受人保護,不需要多高的修為,李長老何必非與我夏靈峰爭個高下?」
「你們夏靈峰獅子大開口,還不准許人出聲?」
幾言來回,場面很快又陷入了不久前的僵持。
九凌宗六峰三閣一執事,除去宗主所轄的臨道峰和殉祟峰,其餘四峰以春夏秋冬結合峰中特色命名,分春醫峰、夏靈峰、秋劍峰、冬體峰。這四峰各有所長,弟子也較為旺盛,每年都需要龐大的資源供給弟子們修行。每十年一到這個時候,各峰大小矛盾不斷,總要比平時頭疼一些。
坐在主位上的姜行淵默不作聲聽他們吵了一會兒,揉了揉眉心,擺手:「好了。我再考慮一下,各位長老先回去吧。」
他話落,向來不愛說話的秋劍峰長老先一步起身,其他長老陸續跟著他離開,唯有夏靈峰的邢長老還想留下再多說什麼,卻被春醫峰的長老盯著,不好賴著不走,臉色不怎麼高興的離開了。
他們離開,行伶帶著小弟子進來,與姜行淵道:「堂主不如早點回去休息,下決定也不急在這一時,遲早能解決的。」
姜行淵卻道:「哪兒有那麼容易。」
他輕輕哼笑,姿態鬆散靠在椅子後,「是個人就想多要點資源,你別看那秋劍峰的人一句不吭,但凡我少給了東西,他第一個拿劍按在我脖子上。」
秋劍峰的習性向來暴力乾脆,這個情況不無可能。行伶乾笑了兩聲。
姜行淵摸索著手中文書,心中思索。
卻在這時,有弟子在旁插話道:「堂主不如看看之前大師兄的做法?大師兄分配的結果,沒有一位長老不從。我聽言十年前……」
行伶立馬將說話的小弟子拉了一把,心中狂跳,趕忙道:「這是新來的小孩兒,不懂分寸,堂主勿怪。」
姜行淵抬眼看去。
行伶微汗。他跟在姜行淵身邊久了,自然比別人更了解這位宗主之徒的性格。他實則要強,雖然和大師兄關係很近,但也多年暗中和師兄較量,氣性比旁人要大一些。
姜行淵意味不明笑了一聲,神色叫人看不透,淡淡道:「他說的沒什麼問題。師兄,總是無錯的。」
行伶不敢再說什麼。
不過多久,他就拉著那小弟子匆匆離開了。
空氣中一片寂靜,好半會兒,姜行淵將手中的文書棄置一旁,百般無賴地摸出玉碟摩挲。他本不抱著任何希望,卻在聯繫洪玄之後須臾半刻,玉碟微震,眼前便倏地出現一道水境。
第11章
水鏡中的人依舊是一襲不染塵埃的白衣,眉目清冷,形若飛仙。
姜行淵愣了愣,坐直了身子,面上揚起笑容道:「師兄,終於聯繫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