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頁
在那禍亂之後,他喪母離族,斬殺神裔無數,背負罪孽,獨留於世,才選擇將記憶封鎖,陷入沉睡。
許久,心中浮動的一切終於冷卻,他靜然開口:「舍利很可能是有人為了對付佛入蓮提前拿走的,在幕後幫著我們的人,不止殷蔣。」
「......這樣的人。」
與林晟下有聯繫,也或許就是他本身。
命長蘇也漸漸想明,神色變得沉然,眉心皺起道:「幕後之人能拿到你的血,指示沈向晚入九凌宗,又在前世我瘴毒復發時對你下手……他對你我都極其了解。」
繁狄畫,亦或是繁狄畫偽裝的人
他很可能就在他們身邊,本是九凌宗的人。
這個結論出現在腦海。
所有的線索猶如亂麻,無法聯結在一起,卻絲縷纏繞,總有著莫名的勾連。
莫清嵐道:「現在我們將對方的所有籌謀打破,令儒風在牢獄,舍利在我手中,沈向晚也已然知曉真相,如果那人還想要幫佛入蓮,那這段時間內,定然還會再出手。」
在那個時候,就是他露出馬腳之時。
命長蘇從鼻息間『恩』了一聲。
說至此,再推論不出什麼,只能靜觀其變。
外面的天色已經漆黑一片,莫清嵐視線掃過,收斂神思道:「如今晟下至關重要,我先回靜心樓。前世裂縫多生波折,只怕現在那幕後之人走投無路,對祟鬼的力量也可能再次下手,師尊......」
命長蘇道:「裂縫我一直留了一道分身盯著。」
莫清嵐的話語停下,頷首道:「好,我先回去。」
他轉身欲走,卻剛踏出一步,命長蘇就緊隨其後,扯了人的衣帶,將他半攏入懷。
灼熱的氣息在莫清嵐的頸側滾過。
「縱然如今時機並不成熟,但你我......」話至此,怕懷中人繼續逃避和拒絕,命長蘇止言,喉結滾動。
半晌,語氣低沉,命長蘇轉而問道:「清嵐。明日,你可還願意來這裡見師尊?」
第94章
絲絲縷縷的情誼如今載得又漲又滿。
心間的滋味是甜的, 像肆意生長盛開的花、烈火烹油燃燒的火。命長蘇知曉了懷中人對他初露端倪的欲色,本該滿足,卻飲鴆止渴,有了今次, 就想著有下一次, 還有下下次——
而他又了解莫清嵐。
他的情依舊薄冷, 早已習慣可以隨時抽身離去的冷淡,如今他們二人糾纏的欲或許源自於皮囊, 也或許只是恰到好處的衝動。赤裸裸的想要私會註定得不到回應,便要披上一層冠冕堂皇的外衣。
「除你我之外, 其餘人都有嫌疑, 我們在這兒談事,只交換信息。」
莫清嵐沉默了一會兒, 將命長蘇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拿開,靜然道:「堯叔叔從最開始溯回之術就跟著我們,不會是他。」
「可他嘴不把門。」命長蘇話中毫不客氣, 卻語氣低柔,「佛入蓮要來的具體時間和地點, 幕後之人不會知曉, 只有你我。」
「有些事情,也只有我們二人可以細談。」
空氣中陷入幾些沉寂。
許久, 莫清嵐低聲道:「每日過來太過頻繁。」
「如有線索,我再聯繫師尊。」
「……」
緊閉的門打開又合上。
時間過去, 幾日紛雪,延綿肅冷的秋意隱約出現消退之意, 宗中上下都裹了雪衣。
不可見人的都在黑暗中蟄伏,悄無聲息窺探著一切, 無從琢磨,而時間卻依舊不緊不慢的推移,一日復一日。
一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如何找到那幕後之人?
堯許越發壓力重大,走投無路,忽然想起什麼,便找洪玄拿來一枚空的龜殼行占卜之法。這是凡人散修的術法,卻勝在好用,可以通八卦五行,預言未來之事的吉凶。
他丟了三枚銅錢丟進殼中,口中念著什麼,隨後將之往地毯上丟去。
而一眼,堯許頓時眼前發黑。
眼前三枚銅錢,直板板躺在地上,皆為反面,昭示為凶。
不止為凶,還是大凶!
命長蘇視線看去,「你卜了什麼?」
堯許彎腰撿起地上的銅錢,「我卜了佛入蓮來到現世你的吉凶。也罷,不算數,我占卜之術學得不精通,不如我師父,這卦……」
奇差無比。
平白無故讓人心中不寧,不如不認。
命長蘇眉宇抬起,「你還有師父?」
「那是自然,」堯許好笑地看他一眼,「我縱然天縱奇才,能編出『五行學』和『歸元學』,但也不可能毫無依靠,自然是有一定師承的。」
不過那師父也不算正兒八經的師父,只是早年他年輕遊歷時候誤入一山林,那山叫茅什麼山……他也忘了,裡面有個凡人隱客。
那是個終其一身都在山間度日、自封道人的隱士。
隱士養得是心,修的是自然之力,對於占卜之術極為精通,大半生都在觀摩萬物規律,堯許那時候將要突破金丹,體內吸收了無數混雜的靈氣,正是走投無路時,那隱士就引他入門,給他看冗長繁雜的萬物記載,這才讓他有了五行、歸元的初始念頭,再此後離開那山,回族中閉關,多年後一舉突破,同時也帶著『五行學』和『歸元學』問世。
「不過我再回去的時候,那山上迷霧濃重,已經找不到路,我那凡人師父賜我以機緣,但也在後來遞信給我,說我們二人師徒情分已盡,只希望我將那兩門道學傳授於天下,救凡間生靈於水火……現在他估計已經化成枯骨轉世投胎了。」堯許的聲音也頗有些唏噓。